过来。
“什么时辰了,”宋君然揉了揉眼睛,打了个哈欠说,“我睡了多久师弟怎么不叫醒我。”
停顿片刻,他的视线落在了桌上写满了字的纸张上。
连翘、柴胡、葛根、当归,这些都是常见的退热拒邪药。
“已经子时了,”文清辞缓缓将笔放下,“师兄先回去休息吧,我再看一会书。”
“不行不行,”宋君然摆手皱眉说,“我怎么可能让你一个人在这忙”
末了他又叹了一口气说“你这几日实在太忙,治病虽然重要,但也要为自己的身体考虑。”
文清辞这几天几乎不眠不休,颇有他儿时刚来神医谷时的样子。
“我看完这一章再睡。”文清辞固执摇头。
毫不夸张地讲,杏林解厄已几乎被他翻烂。
甚至伴随原主记忆的恢复,他闭着眼睛都能说出这一本书每一页讲的是什么内容。
但是背过一本书与写出一本书,需要的能力,却差了十万八千里。
对文清辞而言,记满了疠疾应对方式的杏林解厄就像是一本教科书。
可病人不会按照教科书上说的那样生病的。
只懂概念自然不行,重要的是得懂得变通。
文清辞拥有了一部分属于原主的记忆,但能力却还未恢复。
尤其考虑到涟和县病患众多,药方中只能开常见药材。
这样一来,受到的限制便愈发地大。
文清辞再一次提笔,并用力攥紧了笔杆。
他仔细阅读杏林解厄试图从字里行间解读原主撰写时的心情和思路。
但下一秒,浮现于文清辞脑海之中的,却又是山萸涧里人间地狱一般的场景
他的头也随之痛了起来。
文清辞的脸色在瞬间变得苍白,且不由自主地用力咬紧了下唇。
如果。
如果自己是原主就好了。
假如他在这里的话,一定能够将此事顺利处理。
文清辞的心中没来由地生出如此欲望。
刹那间。脑海中山萸涧的惨象,变得愈发清晰。
这一切似乎是在警告文清辞,并借此将他吓退。
“师弟,师弟,你怎么了”
虽有帷帽阻隔,但宋君然还是看到,文清辞的身体正在微微颤抖。
说着,他便抬手想将文清辞帷帽上的纱帘拉开,瞧瞧他现在究竟怎样。
涟和县县衙署的客房,只有两扇小小的窗户。
夏夜里虽不太热,但却闷得要命,因此文清辞便开了一扇门通风换气。
一向小心的他,直到这个时候仍戴着帷帽。
不知不觉间,文清辞已经习惯了眼前总有一团淡淡的白雾环绕。
“无妨,”文清辞侧身将宋君然的动作躲了过去,“我没事。”他压低了声音说。
“这怎么行”说着,宋君然已经站起了身。
他一只手强行按在了文清辞的肩上,另一只手则绕过文清辞身体,试图从另一边将帷帽拉开。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两人的背后突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等文清辞反应过来的时候,那道玄色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了屋外。
最近忙到神龙见首不见尾的谢不逢,竟然在这个时候回来了
他的视线穿过敞开的屋门,落在了文清辞和宋君然的身上。
黑夜里,那双琥珀色的眼瞳显得尤其冷。
谢不逢将月光完全挡在了背后。
如修罗降临一般,满是煞气。
见他来,宋君然立刻放弃了拉掉帷帽的计划。
但还是缓缓站直身,将文清辞挡在了自己的背后“大人大晚上的不回自己屋,跑到这里做什么”
谢不逢没有回答宋君然的问题,径直走了进来。
县衙署客房本就不大,谢不逢身材高大,走进屋内,四周更显压抑。
他完全没有搭理宋君然,而是将视线缓缓落下,看向了文清辞肩上那件青衫。
这件衣服,是宋君然的。
身为药人,文清辞的身上有一股淡淡的苦香。
“久居兰室而不闻其香”早已习惯这味道的文清辞,不自觉便会忽略这一点。
因此,宋君然白天便将自己的衣服给他披在了身上。
和这个时代的大多数人一样,宋君然日常也有熏香的习惯。
这件青衫上沾了一点淡淡的檀香,正好将文清辞血液中的苦香遮掩。
谢不逢发现,自己很讨厌这味道。
他略微蹙眉 ,淡淡说道“这件衣服或许不净,还是将它换了吧。”
宋君然随之攥紧了拳,也不知道是不是想多,他总觉得谢不逢这话是在骂自己。
“大人此话怎讲”宋君然强压着怒气说,“这身衣服昨日才浆洗、晾干,怎么就脏了”
谢不逢像没听出宋君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