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在他眼中,可是一个危险人物。
宋君然甚至难以想象,要是知道文清辞活着,谢不逢还会干出什么可怕的事来。
谢不逢的疯,与他老子谢钊临完全不同。
废帝是浑浑噩噩,稀里糊涂的疯。
可谢不逢却比谁都要清醒
龙舫所过之处,众人纷纷驻足回眸,向船上看去。
不过转眼,殷川大运河上这一幕奇景,便一传十十传百,传遍了整座松修府。
接着,是江南其他府镇。
殷川大运河上下起了雨。
木棺终于被小心翼翼地暂移入舱。
与方才的热闹图景不同,这里只有谢不逢一个人。
没了鸾凤引,谢不逢的耳边只剩浪花不断撞击船舱,发出的巨大声响。
他的目光,有些空洞。
过了许久,谢不逢终于缓缓张开掌心,朝手中的廖花糖看去。
担心雨点打湿披风,他早已将其脱下。
此时谢不逢穿着件玄色窄袖长袍,带着一身的肃杀之气。
他站在木棺边,慢慢展开糖纸,将那颗糖放入了口中。
谢不逢又想起了初遇那天,文清辞塞给自己的蜜糖他从未吃过那样甜的东西。
“来人”
舱外传来一阵兵甲轻击的声音,士兵快步走了进来向他行礼。
谢不逢垂眸叠好手中的糖纸,淡淡吩咐道“把朕的剑拿来。”
他说的那把剑,是他从北地带回来的玄铁重剑。
此剑不便佩戴,有专人负责保管。
不过多时,便有人双手将它捧到了谢不逢的面前。
削铁如泥的重剑,被烛火照着泛起了寒光。
谢不逢单手便将它接了过来。
一瞬间肌肉紧绷,被窄袖袍勾出虬扎的线条。
不等那人反应过来,耳边忽然传来“呼”的一声巨响。
那是重剑划破空气发出的声音。
下一刻,重剑便直直地朝着棺木砸了上去。
“啊”士兵都未能忍住,下意识惊呼出声,他差一点就摔坐在了地上,并泛起一背的冷汗。
谢不逢自始至终都没有多看他一眼。
一身玄衣的帝王,紧握着手中的重剑,死死地盯着眼前那口木棺。
他像是即将困死的野兽,寻找到了猎物。
重剑一下接一下地朝着裹满了红绸、早被钉死的棺材砸去,刹那间木屑翻飞。
他动作狠厉,可那双浅浅的琥珀色眼瞳里,却没有一丝半点的恨意,甚至于连戾气都消失不见。
只剩下了无以言喻的温柔与期待。
听到这声巨响,守在舱外的士兵全部涌了进来。
看到眼前一幕后,却又齐齐愣在了这里。
“咔嚓”
随着又一阵巨响,棺盖上生出了长长的裂隙。
像一道闪电从这里劈过。
又是一剑落下。
棺盖彻底翘起、变形。
谢不逢的动作终于停了下来。
他缓缓松手,将那把玄铁重剑丢在了地上。
接着一步一步,走到了木棺之前。
“退下。”
帝王冷冷的声音,一遍遍在船舱内回荡。
“是是陛下。”
顷刻之间,舱内只剩下了谢不逢一个人。
他的呼吸被窗外的波涛拍乱。
布满了伤疤的手指,小心翼翼地触向棺木。
接着骤然用力,只一下便将覆在此处的数百斤重的棺盖,推开了一尺之长。
谢不逢颤抖着伸手从一旁端起烛台,向里面照了进去。
下一刻,棺底大亮。
谢不逢随之睁大了眼睛。
“空的”
身着玄衣的帝王,瞳孔一缩。
这一次他直接将整架烛台塞入了棺内。
封闭了一年的棺木,被彻彻底底地照亮。
本应该放着文清辞旧衣的棺木,里竟空荡一片,什么东西也没有。
谢不逢咬紧了牙关,连呼吸都在颤抖
他缓缓将手,探向了棺底,耐心用指尖感受着木纹的凸起。
谢不逢猛地攥紧手心,沉沉笑了起来。
那笑声不断在棺底回荡,如同痴魔。
下一秒,一滴眼泪猝不及防自他脸颊滑,落重重砸落棺底,摔了个四分五裂。
这世上哪有衣冠冢里不放衣物的
宋君然既能千里迢迢赶往雍都,那他必然重视文清辞,绝不可能粗心遗忘入殓。
除非这一切都是他有意为之。
狂喜如海浪一般,在刹那间席卷而来。
谢不逢在此刻,寻到了又一片新的拼图。
宋君然为什么要这样做
假如文清辞真的死了,他为什么不肯将师弟的衣物葬在这里,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