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好皇帝吗”
抛去私德不说,对黎民百姓而言,谢不逢的确是一个好皇帝。
“我今日给陛下说这番话,并非想说陛下不是一个好皇帝,只是想告诉陛下,文先生他或许比您想的,更加在意您,更加重视您。”
甚至于更加温柔。
这便是兰妃为什么一直没有将此话说给谢不逢听。
文清辞死后,谢不逢的疯狂有目共睹。
她深知,得到了再失去,要比从来都没有拥有过更加容易让人疯狂。
可是谁知道现如今,谢不逢竟做出了挖坟毁墓的事来
兰妃永远都不会忘记,当初是文清辞救了自己和谢孚尹一命。
无论是于情还是于理,她都不会放任这样的事情发生。
兰妃知道,谢不逢从小一个人生活在肃州,所看的书册里,没有一本是教导礼法的。
哪怕谢不逢已经登基称帝,可他许多事情,仍是在听从本能。
谢不逢或许并不清楚,自己今日的行为,放在他人的眼中代表着什么。
实际上今日的事情发生得实在太过突然,直到此时就连兰妃也不明白,谢不逢究竟是为什么要将这座衣冠冢挖开。
于是她便耐下心来“衡王殿下方才说的没有错无论陛下您的心里是怎么想的,挖坟取棺在旁人的眼里,都是只有对仇家,甚至于大奸大恶之人才做出的事。”
“文先生待您如此,陛下您应当不想让后人,因此而猜疑、误会文先生吧”
兰妃强压着紧张,她的话语极富耐心。
她以为自己已经说到了这个份上,谢不逢一定会重新考虑此事。
可没有想到,眼前这位年轻的帝王竟完全不为所动。
谢不逢缓缓转身,向礼部尚书看去。
身着紫衣的尚书抖了一抖,终于咬牙转身,向背后跟来的士兵挥了挥手。
“上礼”
礼部尚书的声音,响彻整片陵区。
方才的一切太过混乱,众人直到这个时候,才顺着礼部尚书的目光,看到了停在身后的红绸与木箱。
为何眼前这些物件,越看越像是聘礼
陛下他这是想做什么
如果说方才众人看向谢不逢的眼神,还只是害怕的话,那么现在却已经全部化为了恐惧。
士兵将木箱放在了棺椁之前,缓缓地打了开来。
礼部尚书深吸一口气,从中取出一摞红绸,双手捧着走到了谢不逢的身边。
此时,周围人彻底僵立在了原地。
谢不逢用手指轻轻抚红绸,接着转身将它披盖在了木棺之上。
此时他的动作全是温柔。
披散的红绸,在太阳的照射下发着柔柔光亮。
仔细还能看到,那红绸上绣满了金纹,华丽至极。
砸石早已结束,陵寝前一次鸦雀无声。
礼部尚书的后背早已起了一层薄汗。
他再一次从木箱中取出一物,双手奉上前去。
这是一支金簪,上盘龙凤。
论起形制,是只有皇后才可配享用之物。
可是这金簪的簪形,却分明是男人用的。
谢不逢虽然没有明说自己想要做什么,但此刻答案已经写在了所有人的心底。
他要将这口棺,娶回雍都。
谢不逢拿着凤簪,走回了棺木前。
他轻轻用手擦了擦那沾满了灰土的棺木,像是不觉脏一般。
过了一会,终于将那支金簪,小心翼翼地放在了棺木的最上方。
谢不逢的动作非常轻柔。
就像是在亲手为文清辞佩戴金簪一般,怕一不小心伤到对方似的。
谢不逢本就肆意而行、不屑伪装,而“唯我独尊”更是皇权的底色。
凡是他想做的事,没有一个人能够阻止。
哪怕是
将一口在土里深埋了一年之久的木棺,娶回雍都,立为皇后。
宋君然打探了许久,也没能打探出谢不逢现在究竟在做什么。
两人只得继续住在这里,等待开城门的日子。
宋君然向来是个宅不住的人。
在神医谷里的时候,他或许还会收敛收敛,但是一出谷便立刻跑了个没影。
从当天下午起,他便在四处的街巷中逛了起来。
文清辞则一直待在医馆之中。
他大部分时间,都在阅读医书。
文清辞发现,随着零散的记忆一起被唤醒的,还有有关医学的知识。
和刚刚穿越过来时,不眠不休恶补笔记,才能将医书看懂一一不同。
此时文清辞再读这些书,只觉得无比熟悉。
“哈哈哈,看我的”
“我头发全都湿了”
“湿了就湿了,直接跳下来呗”
午后,文清辞的耳边忽然吵闹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