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重新上药,随即换了件干净睡袍,拖着疲惫的身体去打了地铺。
他几乎在沾到枕头的十秒之内入睡,这是怪事,毕竟他警惕性一向极高,睡眠也很浅,从前有什么风吹草动都要醒来,这是长年累月特训出来的习惯。
这次或许是被伤势影响了状态,又或许是因为沈沧澜就躺在不远处。
有她在的地方,任何未知的风险都不值一提。
他就这样沉进了遥远虚无的梦里。
在梦里,他回到了15岁那一年,也就是被带回管理局的那一年。
前局长继任多年,始终致力于从各平行空间寻找有天赋的孩子,注入能大限度开发身体潜质的x针剂,用高强度的手段进行筛选和培养,最终训练出一批又一批的新生成员,为管理局效力。
通常而言,他会优先选择那些没有背景的孤儿,年龄以8岁到12岁最佳不难想象,祁陵是个例外。
但选择祁陵的,其实不是前局长,而是当时碰巧去某平行空间闲逛的沈沧澜。
民风野蛮的城市,残酷的斗兽场,供富人们取乐的一群少年。
十几名少年被困在巨大的牢笼里,除了要战胜一只发狂的猛虎之外,还要互相残杀,直到剩余一名幸存者。
幸存者将得到富人的丰厚嘉奖。
鲜血和死亡,对这些所谓上层人物来讲,不过是像红酒和奶酪一样的调剂品,十几条鲜活的生命,可能只为了博他们身边的美人一笑。
在那之前,祁陵早已经历过无数次类似的场面,他是那些人眼里廉价的玩物,纵使残杀同伴,背负满身罪孽,却还不得不为了活下去摇尾乞怜。
这样的日子,什么时候才是解脱。
偏偏就在那一天,他彻底累了,产生了自我毁灭的想法。
两只猛虎被群起攻之,少年们唯一的武器是手里的短刀,他们付出惨重的代价击杀猛虎,片刻不得喘息,上一秒还并肩作战的大家,下一秒即将拼个你死我活。
自然,祁陵依旧是赢家,只有每场的赢家,才能拥有和富人近距离接触的机会。
牢笼之内,放眼望去尽是横陈的尸体,有些甚至被划割得面目全非,地面铺满近乎泥泞的鲜血,踩上去会黏住鞋底,每走一步都困难。
在这里,人和野兽还有什么区别。
笼门被打开,祁陵挽起被血浸透的衣袖,伤痕累累坐在死掉的老虎背上,任由几位身强力壮的保镖过来,收走了附近所有的短刀,也包括他手里的那一把。
不多时,投资了本场残杀局的富人,笑眯眯走下高台,保镖们铺好了干净的红毯,为的是不弄脏对方昂贵的小羊皮鞋。
那位富人是个四十岁左右的中年男人,浑身上下珠光宝气,他踩着红毯满意巡视战场,并和高台上的客人们挥手致意。
然后他转向祁陵,看似亲切微笑,眼神却充满嘲弄。
“真不错,你将为自己的胜利获得奖赏。”
祁陵仍旧坐在原地,他抹了一把脸上的血,平静而冷漠地注视着对方。
他问“你给得起什么奖赏”
那男人倒没想到他是这种态度,表情里的轻蔑,逐渐有些不加掩饰。
“我允许你吃和我一样的高级食物,穿布料昂贵的衣服,也不必再和那群低贱的东西住在一起给你十天的天堂生活,这还不够如果你想要更多,那就必须永远当个赢家。”
“这不是我要的奖赏。”
“什么”
祁陵那双黑曜石似的眼睛,光影渐沉,他一字一句寒声重复着。
“这不是我要的奖赏,你也不配定义我的输赢。”
他起身的速度,远比所有人想象中都要快,快到周围那几名保镖都来不及拦住。
他隔着一段距离,如同蓄势猎杀的孤狼,将对方扑倒在地。
刀被收走没关系,从小厮杀到大的他很清楚,关键时刻,身上的任何部分都可以成为武器。
他死死钳住男人的双臂,在保镖冲上来制止自己的前一秒,果断用牙齿咬穿了对方的颈动脉。
血溅三尺,一击必中。
没错,他知道这样做,自己今天必不可能活着离开这。
但那又怎么样呢反正他也活够了,临死之前要多拉几个陪葬,一起下地狱。
那几名凶神恶煞的保镖已经把他从地上揪起来,眼看着还有更多人目睹这一变故冲进场地,他已经做好了拼命的准备。
岂料正当这时,玄之又玄的剧情出现了。
四面风声渐紧,空气中波动明显,进而在满是浓重血腥气的空间内,撕开了一道裂缝。
黑衣少女持双刀一跃而出,如天神降临,寒光闪烁间,准确割断了距离他最近的那位保镖的脖子。
她拎着祁陵的衣领,没等他反应,直接将他扔进了空间通道。
三分钟,度秒如年。
场地内又多了十几具死状凄惨的新鲜尸体,黑衣少女折返,通道出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