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 不小心烫的。”
霍述若无其事地拢了拢衣襟,盖住那点伤疤。
他的动作很慢,骨节分明的苍白手指几与冰雪同色, 就这么抬手的功夫已然耗尽气血,鼻尖渗出细密的冷汗。
林知言虽心下奇怪, 但见他这副病恹的模样,也不忍心再追问细节。她将杯子置于矮柜上, 说“你别动了, 免得伤口裂开。早点养好身体, 你不在, 外面还不知道、乱成什么样子。”
她言辞中暗含的担忧, 霍述哪能听不出来
他挂着毫无血色的笑, 眸中却恢复了往日运筹帷幄的自信, 说“放心, 公司有应急方案。如果连这点风波都摆平不了, 我手下的那群人,也没必要留着了。”
“你什么时候, 准备的方案”
林知言纳闷,霍述再聪明,也不可能未卜先知吧
“从我坐上高位开始,就留了后手。一旦我遭受什么意外, 手下高层就会启动紧急方案,最大化保证公司利益不受损。”
霍述轻描淡写的语气,无端令人怔忪。
他肯定不是第一次遭受这种“意外”了。林知言心知肚明,只有从腥风血雨里厮杀出来的人,才会练就镇定自若的从容。
霍述似是洞悉她的想法,轻声说“我掌控着常人一辈子也无法掌握的钱财和学识, 自然也要面对常人无法承受的危险。你不用觉得我受了委屈,幺幺,我现在最不愿看到的,就是你的同情。”
他不想她是因为同情,而选择勉强留下。
尽管他是如此地渴望她的存在,渴望得神经都在抽痛。
“我们做社畜的,怎么会心疼、锦衣玉食的资本家”
林知言轻声岔开话题,“我只是觉得,你们那个世界太复杂。”
两人聊了会儿,就有护士叩了叩门,端着药品托盘进来。
林知言看了眼手机时间,起身说“我该走了,你好好休息。”
“幺幺”
林知言闻声回头,见霍述殷殷地看着她,“你明天还来不来看我”
拒绝的话很难说出口。
林知言不置可否“我还要住院观察两天,可能会吧。”
“那出院后呢”
“看情况。”
霍述眸色微动,又改了主意“你伤了韧带要静养,还是别跑上跑下了。我知道你在附近,就足够。”
林知言浅浅一笑,转身推门出去。
刚回到楼下,就觉兜里手机震动。
拾一幺幺,你回房间了
林知言刚回。你怎么还在玩手机
拾一想你。
林知言
才分开不到五分钟呢,这话哄谁
林知言骗他我要午睡了,你也休息吧。
拾一好。
林知言并没有午睡的习惯,索性靠在床上整理一番储存卡中能用的人文景观素材。想了想,她打开“拾一”的微信主页,修改备注为“shu”。
霍述渡过危险期后,次日就转出了重症监护室。
林知言原以为按他的身价,多少得在顶层的套房养病,独享“高处不胜寒”的霸总待遇。
直到一群医护人员推着霸总从电梯出来,一拐方向,送进了她隔壁的普通病房。
两人的病房仅一墙之隔。
做邻居总比做室友强,何况省了上下楼探视的麻烦,林知言也就随他去了。
微信上倒是每天保持联系,不过林知言担心他不好好休息,回复得并不十分热络。
凌妃回了山城一趟,给林知言带了两套换洗的衣服,两人挤在一张小床上聊天。
“那你和他打算怎么办就这么耗着吗”
凌妃用手指戳着墙壁,指向另一边。
林知言抱膝思忖许久,才问“你说一个男人,还是个出身不凡、位高权重的天才,整天围着一个、平头百姓转,费尽心思地抓着她,就算闹得鲜血淋漓、也不松手你觉得,他是什么心态”
凌妃托腮想了想,说“如果是别人,我会觉得这个男人一定爱上了这个平头百姓。但如果是霍述的话很难说,你走的那年,他找到我,说你是他唯一的解药,这种想法很偏执。当然啦,这是年前的事,现在或许他变了吧,但我觉得”
凌妃顿了顿,才小声说“我觉得,你最好不要去赌。”
林知言第一次听说,年前的霍述曾对凌妃说了这么一番话。
她微微颔首,说“他的想法,和我们很不一样。所以做最后的决定前,我必须弄明白,他为什么会这样”
凌妃以一种洞悉的神态,眯着眼说“当你尝试去解决问题的时候,就证明在你的内心深处,其实是期盼能给他一次机会的。”
林知言若有所思,笑说“或许吧。”
是什么时候开始动摇的呢
大概是霍述终于选择放她远走高飞的,那个濒死的夜晚吧。
两人很快将话题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