淡淡的白光。
身上深黄色的袈裟则隐隐浮现出一串串圆形符文,在光芒的照射下犹如鳞片般熠熠生辉,长棍挂在手上,通体呈现玉白之色。
他一言不发,默默立着,周边已经围了一圈修士,无不战战兢兢,气不敢出。
空衡落在湖上,周边的一众修士算是松了一口气,哗啦一下散开,为首的安思危靠过来,恭声道
“法师此人踩了湖边朽木为舟,是一路划舟过来的。”
空衡略略看了一眼,这才发觉此人脚底踩着一根枯木,凭借这东西立在湖面上,表情很是严肃,睁开双眼,声音浑厚
“大师可是北世尊道统”
空衡还未开口,被他这么先声夺人一冲,反倒有些尴尬起来,客气地道
“当不得大师,小僧空衡,师承辽河寺。”
“辽河寺”
这老和尚显然脾气不算好,两眼一睁,身上的袈裟鳞片闪闪,语气颇有苛责之意,沉声道
“大师道统高深正宗,人人羡慕,怎地忘了行奢之恶,我等修士以足丈量天下,怎地学着修行者高来高去,岂不是动了享乐之欲”
这人无缘无故将人变鹿,空衡疑问还没有问出,反倒被他呛得愣了愣,皱眉道
“高来高去在心不在行,老前辈言重了。”
这老和尚算是放过他,哼了一声,沉声道
“北降魔寺,伏匣。”
果然是忿怒道统
空衡心中咯噔一下,顿觉不妙,只能硬着头皮拱手回礼,轻声道
“不知前辈为何来此”
伏匣冷颜以对,似乎被他逗得差点笑出声来,只低声道
“空衡大师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你我皆是释道之人,可不兴满嘴胡话你到底是不是北世尊道的修士”
他原先面上的客气也淡了,甚至对眼前之人的身份有了疑虑,冷言冷语,空衡稍稍一顿,也不再同他客气,沉声道
“前辈化人为鹿,行此造畜之邪法,难道又是什么好做法只听闻北降魔寺降妖除魔,却没有听说过这等邪法”
伏匣被他这么一问,两眼中猛然浮现铜色的光彩,面上也化为金漆之色,声音低沉,压抑着愤怒,咬牙切齿道
“造畜邪法这乃是轮回报应之道鹿本天地生灵,无贵无贱,尽数平等,他为了一己私欲杀鹿,与杀人无异,把他变成鹿,还算是看在他不曾受过教化从轻处罚”
空衡袖口无风自动,身后同样浮现出朦朦胧胧的金光,他声音带了些雄厚的梵声,沉声道
“他杀鹿是为了救家中妻子,你将他变化为鹿,家中妻子本就穷困潦倒,卧病在床,因此而死他杀了鹿,你却害了人”
伏匣一听他这个却字,晓得他看重人胜过看重兽,并不尊重众生平等的教义,遂勃然而怒,不但满面金漆,更有点点明亮纹路浮现,喝道
“狂徒我且问你一句他穷困潦倒,妻子卧病在床是谁的错处是谁的不是安敢在此胡言乱语”
他这声音已经如天雷滚滚,震得周边的一众修士逃跑般遁走,稍慢一步的已经双耳喷血,摇摇晃晃,空衡看在眼里,双手结印,身后金光耸动。
“锵”
他身后的金光中钻起一六臂金刚,巨大横纹的金色面盘红光闪闪,双目圆瞪,六条手臂牵着那金色锁链,如同蜘蛛网一般笼罩天空,撒下一片金幕,将众修护住。
空衡咬牙道
“这能是谁的不是他穷困潦倒,乃是父亲好赌荡尽家财,妻子卧病在床,乃是时运不济命运多舛,岂能说是谁的不是”
伏匣听得一愣,仿佛听到了什么极其好笑的事情,从喉咙深处爆发出一阵狂笑,手中的长棍焕发出夺目的色彩,他冷声道
“好一个时运不济,好一个命运多舛,我来告诉你罢”
他手中长棍如同一道白虹冲上天际,撞在一片金锁之中,发出一声清脆又响亮的震声,伏匣怒声道
“他活在伱身后那李家的地盘上,却有穷极潦倒的日子过,那就是你李家之罪一切悲剧,皆是你那李家所致还想推到我头上来”
“他妻子被你李家害了,他又转去害别的生灵,我看在他亦被害的份上将他变化为鹿还没跟你李家算账”
这一声可就把空衡听呆了,以至于空中的金色锁链都停了停,炽热的白光打下来,照得他一声闷哼,只觉得泰山压顶,难以呼吸。
他觉得浑身法力沸腾,从口中吐出几个字来
“歪门邪道”
面前的和尚却没有把心神放在与他斗法之上,眼中怒火熊熊,单手持棍将他镇压住,冷声道
“不设寺庙,不设佃场,不修释法,不行教化,却把土地按家按户分了叫个人随着个人的命运漂泊必有悲剧眼看着人起人落红尘是非无动于衷,还说不是你的罪”
“倘若修行释法教化,收归土地,众民为寺佃,百姓唯有耕地自给与修行两事,心中有极乐,于是越苦越接近世尊,岂有穷困潦倒的道理岂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