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九章 行蛟雨降(2 / 3)

屠龙蹇凭空而立,眼中的愤怒缓缓落下去,转化为深深的落寞,黑红色的令牌跳动,生怕他意气用事,连连劝道

“你已经仁尽义至了那人那李渊蛟就是要用命确保郁慕仙死无葬身之地狠人当真是狠人娘的这样的人要是在近古说不定还真能搅动大风云。”

“闭嘴”

屠龙蹇呛了他一句,目光冷冷

“出去再与你算账”

屠龙蹇阴沉着脸,驾风归去,只留下火焰在空中缓缓消散,云层之下的唐摄都身上终于升起道血光,迅速消失在云海之中,他一身铠甲隐隐约约发黑,浑身冒着黑烟,低头驾风前行,心中既恨且惊

什么东西这才修炼区区几年说不准又是一个郭神通若非局势不对,早应该杀了他再走的这下是留下后患了。

他表面上看上去很是狼狈,却很快就稳固住了伤势,毕竟修行百年,种种手段绝非那些个年轻修士能比,服下了枚丹药,在一处山峰上落脚。

直至此刻,他才有时间抬头来望,看着远方的青色雨水,心中烦闷至极,恨不得眼前的洞天永远不要关闭,一辈子都待在这洞天之中不用出去。

“完了完了”

他两眼放空,却突然聚焦,猛然间抽出长戟,双目狠厉,冷声道

“谁”

不远处的云端缓缓走出一身影,身着青袍,腰间佩着一枚青笛,红绳摇摇晃晃,中年人戴着道冠,负手而立,笑盈盈地看着他

“长天戟也有今天”

唐摄都表情渐渐变幻,看了他一眼,沉声道

“沈溪”

青衣男子并不答他,而是抽出长剑,指向唐摄都,身上的羽衣发出青光,与唐摄都身上升起的白金色光彩相撞。

天空中的火焰还未散去,却再度有法力碰撞的光芒升腾而起,声势浩大,震得云消雾散,流出一大片空间来。

屠龙蹇驾风追去,萧雍灵则落下,将李渊蛟接住,用法力来回寻找了两遍,将他的身体一一寻回来,萧雍灵脸上沾着几滴鲜血,显得有些失落。

李渊蛟的身体已经被撕碎得七七八八,他勉强用法力拼凑着,去云留下的伤势还在不断扩大,要将他的身体化为血雾。

萧雍灵一手渡去法力,另一只手摸出丹药来,他出身大族,经验丰富,只是略看一眼,已经明白李渊蛟救不回来,可依旧喂李渊蛟服下。

远方一道金光自远而近,李玄锋急急忙忙地赶来,两手皆是血,白骨裸露,几根指头耷拉着,看上去是刚刚接上的。

李玄锋弓中的底牌不比青尺剑,乃是他每次射箭积蓄下的一丝威能,温养多年,磅礴浩大,一夕射出,差点将郁慕仙射杀,反噬之力几乎要废去他双手。

而他不顾伤势,为了救李渊蛟再度拉弓射出一箭,差点丢了手,草草服药赶来,心中发凉,双唇发白。

筑基修士虽然不比释修,可终究是生命力顽强,李渊蛟两眼一阵模糊,隐隐约约听见唐摄都解脱般的笑声、萧雍灵与屠龙蹇的怒声。

他只觉得两手冰凉,仿佛回到了多年前的那个下午,李渊蛟从长满青苔的石径上一步一步下来,天空中飘落着淡淡的浅青色雨水,他同样两手冰凉。

如今的冰凉与之相较还要显得温暖许多,手中踏实,至少是握着些什么,足以交付先辈。

此境在我算中,一步步欺瞒、借势屠龙蹇、一招招围杀偷袭郁慕仙只恐叔公在下头见了我,要怪我这辈子不择手段,行事太脏。

灵器去云的禁锢之力已经如潮水一般褪去,入目是李玄锋满是鲜血的脸,手中握着他的手,也是湿漉漉,隐约摸到了坚硬的骨头。

他眼前灰暗,生机消退,却偏偏被服下的数种丹药与药物吊住性命,折磨之中诸多幻觉浮现,从母亲木芽鹿微笑地与他坐在桌前到李渊修与他读书,又从花轿之中萧归鸾那张可人的脸庞到李曦治与李月湘的稚嫩笑脸。

天上的星辰如同黑暗中的灯火不断闪烁,凉风袭来,湿漉漉的血滴在面上,在意识消沉之前,他回到某个夜晚,眼前的星辰变成了山下的灯火,云雾则化作一个修长身影。

与李渊蛟一向黑衣不同,此人一袭白袍,挂着飘逸的披风,面孔年轻,眉毛舒缓,看上去比李渊蛟大方许多,静静地笑着看着他。

李渊蛟只觉得口中甘甜,眼前猛然清醒,打断了他的幻念,应该是服下了什么吊命的灵药,他强撑一口气,手中浮现出一道光点来,隐隐约约可以看见一条盘旋飞舞的小蛇。

“李乌梢”

李玄锋握住他的手,紧紧咬着牙关,眼前的李渊蛟两眼已经渐渐变成灰白色,淅淅沥沥的淡青色雨水洒落下来,击打在他的铠甲上。

李玄锋轻轻弯下腰,李渊蛟的双唇张合,发出一句很轻很轻的沙哑声

“哥哥”

李渊蛟的声音轻快,李玄锋头一次从他的口里听到这样的语调,他的舌头最后在口中含糊不清地动了动,没有说出别的话来。

洞天之中的青雨落下,滴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