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5 / 5)

脱轨婚姻 仗马 11611 字 10个月前

其微,也或者,其实戎渡也知道要找的人已经死了,只是不想相信,或者害怕。

孩子与家人失去联系,戎渡就成了他的家人,潘叔看戎渡守着那个孩子,无微不至的照料着他,六七月的天,安城热得像蒸炉,密不透风的避难棚里,戎渡手里拿着一本宣传册给熟睡的孩子扇风。

孩子还太小了,他知道戎渡放不下他,这样的灾难会在每一个人心里留下创伤,孩子总是惊醒,总是大哭,害怕时就要躲在戎渡怀里。

孩子能懂什么呢,他只是哭,只是要找妈妈。

后来孩子的妈妈找到了,在一座小学的废墟下被埋了一个月零七天,那样的天气,尸体早已面目全非,潘叔一个大人尚且心悸,少年却能面不改色。

他冷静过了头。

七月的小城夜晚繁星点点,少年抱着孩子,从兜里拿出好不容易争抢着领来的面包,还有从超市废墟下捡

来的糖果,一股脑塞到孩子怀里给他吃,手里翻着黏连的故事书页,给他讲着老掉牙的拗口童话。

潘叔想起了四个字,相依为命。

他本不该打扰的,可戎渡有自己的命运,他不可能一辈子陪着这个孩子龟缩在这座小城里。

不能,也不允许。

港城送来大批珍贵的救援物资,潘叔找到他,沉重而严肃,告诉他必须要离开,必须要回去,没有时间了。

戎渡身上背着比人还大的破旧背包,里面装满了那个孩子的东西,都是这段时间他一件件扒着废墟找回来的,少年冷眼望着他,转身就要离开。

潘叔任他走。

潘叔只说,你羽翼未丰,护不住他,戎家的人知道你在这里,你再不走,他只能成为戎家内斗的活靶子。

这些话戳中了少年的软肋,他第一次在一个半大的少年身上看到那样阴狠的戾气,少年几乎要扑上来撕咬他。

可最后只是恶狠狠的砸了面前的桌子,一字一顿说“他出事,我杀了你们所有人。”

潘叔毫不怀疑他会这样做。

可潘叔也毫无办法,彼时他四十出头的年纪,苍老如垂暮老人,他嗓音近乎嘶哑的叫他少爷,他说,你想想去世的先生和夫人。

戎秉义和姜媛,不该就那么成为家族内斗的牺牲品。

少年决然离开。

潘叔以为他不会回来了,可当晚戎渡又来了,他跟他走,唯一的条件就是护那个孩子周全,在他羽翼未丰前,潘叔必须护好那个孩子。

潘叔当然应下了,但实际上根本不需要他护多久。

戎渡回了戎家,戎家就变了天。

少年在生死线上摸爬滚打了那么多年,浑身上下都是尖锐的棱角,他接手了式微的家族,在潘叔的辅佐下扛起了戎秉义与姜媛撒手丢下的一切。

戎渡与戎秉义姜媛全然不是一种人,戎渡深沉阴狠,丝毫不讲情面,他身上带着那五年的苦难打磨出来的每一道伤疤,那些伤痕刻在他的骨子里,他像是要将所有人拉入地域的修罗恶鬼。

后来戎家再一次迎来了时隔十几年的大换血,戎秉焕投海自尽,戎秉成出国疗养,再下来的这些小辈们一个个都如落水走狗,无人敢反抗。

戎渡接手整个戎家那年,刚满二十四岁。

如今时间晃眼而过,男人三十了,年少时那种孤僻冷傲的年轻意气早已消失不见,整个人被财富和权势堆叠出内敛又深沉的气质。

岁月是一把刮骨的钢刀,这些年他们在戎家殚精竭虑彻夜难眠,少爷早就不再是少爷。

潘叔是欣慰的,却也担忧,男人身上有着太多太多灾后创伤带来的病痛,那种精神上的苦难有时让他变得冷漠易怒,绝大多数时候无法与正常人同理共情,这也直接导致了他与安城那位小先生的婚姻生活处处埋着隐患。

他多希望过世的先生和夫人留下的唯一的孩子可以无忧无虑的生活,可灾难是无法追责的,那场地震不因任何人而起,就那么凭空的带走了许多人,任由戎渡这些年来被那些沉痛的愧罪感拷问。

幼时的戎渡曾经问过他一个问题,为什么不是我

这也许不能算是一个问题,因为它永远没有答案,只能一遍一遍的问自己,一遍一遍的,永远拷问着自己,让这句话变成一个永世逃脱不了的诅咒。

潘叔心疼他,却无能为力。

葬礼提前结束,戎渡走出礼堂,潘叔收好那些无用的情绪,紧跟过去。

他声音压得极低,只有身前的男人能听到。

“小眠先生前天搬走了,他们怕吓到他,没敢轻举妄动中间蒋誉来过。”

戎渡抬了下眼,很快朝着墓园外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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