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宁宁拧起眉头“你被刺卡住了”
“不。”景夜扬一脸深沉道,“我的意思是,我是那根刺。”
天知道
从他坐下那一刻起,大师兄的神情就变得不妙起来了
倒不是神情有哪里不对大师兄看起来仍旧是往常那样的温雅宽和,光风霁月,一举一动都令人如沐春风。
但景夜扬敏锐地感知到,肯定有哪里不同了。
总而言之,他觉得自己快要被弃养了。
“什么弃养”
桑宁宁奇怪地看了景夜扬一眼,顺手将一本书放在了他面前的桌子上。
“带走。”
是他先前塞在衣服里的功法。
景夜扬看着那本无字封皮书
,装傻道“这扉页封面上都一个字也没有,你怎么能确定就是我的书”
桑宁宁直截了当“放在那队衣服里。”
景夜扬试图耍赖“真不是我的。”
谁知面对他的抵赖,桑宁宁八风不动。
“若不是你的,就拜托你帮我扔掉。”
景夜扬“”
扔是不可能的。
他只能灰溜溜地拿起书,不甘心道“宁宁姐你等着我之后回去和老头子申请一下,这本剑谱必须给你”
这种难到让人反胃的东西,不能只他一个人承受
桑宁宁懒得理他“那就等到那时候再说。”
“好你等着”
正当景夜扬又开始想些折腾家里长老的鬼点子时,一道温柔的声线蓦地响起,打断了两人的谈话。
“景师弟。”容诀笑得眉眼弯弯,起身走到了两人之间,“我记得你晚上有事。”
景夜扬傻眼“有事”
桑宁宁侧过头“你有什么事”
景夜扬也不知道自己有什么事。
但他知道,自己现在必须有事
于是景夜扬果断道“院子里的狗尾巴草怀孕了,我赶着回去接生”
不等话音落下,人已经一溜烟的跑了。
桑宁宁“”
这个借口未免有些太耳熟了。
桑宁宁本不打算和容诀说话,却没想到,这一次是容诀主动开了口。
“小师妹。”
他唤了一声,同时握住了她持剑的右手手腕。
冰凉的体温骤然接触到温软的皮肤,激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屋外似乎起了风,湖里的水被吹得起了波澜,连悬挂在屋檐上的风铃都被吹得东摇西摆,毫无节奏地胡乱作响。
凌乱又寂寥。
容诀方才那一下没有控制住力气,桑宁宁猝不及防间竟然真的被他拉住。
右肩隔着衣衫都能感受到一阵冰冷,桑宁宁皱起眉,毫不留情地呵斥道“松手。”
她看不见对方的表情,只听见容诀似乎轻轻笑了一下“不松。”
桑宁宁面无表情道“再不松,我就拔剑了。”
“好。”
竟然还不放。
桑宁宁气涌上头,索性直接用左手拔出了腰间的木剑,同时凝出一抹灵力赋予其上,旋身回转间,直直抵在了容诀的胸口。
毫不留情。
以至于在轻轻一刺后,白衫上真的印出了一抹红痕。
从星星点点,再到逐渐晕染在衣物上。
像极了那个曾被他修补的小小风铃。
桑宁宁愕然。
她几乎下意识就想问他为何不躲,但立即就想起了容诀此刻的处境。
修为被废,金丹被剖,连剑都不许他再用。
可明明是能躲开的吧
只要他愿意松手。
桑宁宁不明白为什么容诀这样坚持,她张了张嘴“你先”
“不急。”
容诀唇畔勾起了一个笑。
风似乎更大了些,从门窗缝隙中吹来,将灯火都吹得摇曳。
光影明明灭灭,落在那张温柔完美的容颜上,泪痣在这一刻显出了几分妖冶,往日里端方守礼的世家公子,在这一刻似乎要勾人魂魄。
“你消气了么”
桑宁宁沉默了几秒,挣扎着是否要强撑说自己“从未生气”。
但最后,她还是开口说了另一句话。
“若我说没有,师兄要如何”
喉咙里溢出了一声浅薄又短促的笑,眼尾也显出了一点红痕,容诀温声道“那我就站在这里,让师妹再多刺几剑。”
桑宁宁仍握着剑,抬眼道“我用剑伤了师兄,师兄不生气么”
容诀弯起眼睫“不气。”
相反,他很高兴。
他能看到这具身体里因她而流出的鲜血,这让他觉得自己也被人在乎着。
愤怒、生气、争执。
这样的情绪,似乎让他又短暂地成为了一刻的“容清珩”。
容诀就那样仍由鲜血留着,脸色越来越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