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归辛终于明白自己确实成了自己讨厌的那种“矫情人”。
哪怕他曾多番告诫自己矫情是有钱人的风雅,穷人是不配为情绪误工的。
现在,他却坐在柔软的复古沙发上,慵懒地靠在靠背上,伤春悲秋。
姜归辛轻轻地抬起手腕来,眼光投向了自己手上那只精工腕表。
精工腕表钢制的边框反射出漂亮的光芒,与周围的光线相互交织。指针在表盘上缓缓前行,发出微弱而均匀的滴答声。每个数字、每个刻度都如此精确,就像时间本身的雕刻。
姜归辛的内心逐渐松动这画面让他感到自己的时间全在自己的掌控之下,他不再是被拘束和压迫的对象。
他不再是那个受任何人支配的对象了。
那为什么他不能矫情呢
为什么他不配矫情呢
姜归辛盯着那腕表的指针,突然笑道“我怎么就不配了”
他当然有权利矫情。
承认这一点之后,姜归辛心里产生一股油然而生的痛快。
解脱感如潮水一般涌来的,冲破他内心的困惑和受限。
此刻,他在那柔软的沙发上坐得舒服,仿佛身体的每个细胞都在跟着欢快地跳动。
姜归辛这边得了自我和解,心情舒畅不少。
而苦逼打工人麦冬却哭丧着脸,不知该怎么跟南决明传递这个坏消息。
麦冬回到南氏,心情沉重,不知该如何开口。
此刻,南决明却在办公室的写字角落,正专注地写着书法。
墨汁顺着毛笔流淌,字迹如行云流水。
他神情宁静,似完全沉浸在书法的世界中。
麦冬看到这一幕,一时间感到有些不知所措。
南决明把笔搁下,抬头看麦冬“回来了”
麦冬吞了吞口水,点了点头,回应道“是的,南总,我刚刚去了小姜老板的画廊。”
麦冬行近两步,看到南决明写了一句“无可奈何花落去”,心下感慨,又缓缓说“他小姜老板他”
看麦冬吞吞吐吐的,南决明登时明白过来,脸上倒还是微笑着“他拒绝了。”
听到南决明这么说,麦冬愣了一下“南总猜到了”
“看你的脸色,有什么猜不到的”南决明曼声说,又在“无可奈何花落去”旁边添上一句“似曾相识燕归来”。
麦冬抿了抿唇“我已跟他说明了,这个生意稳赚不赔,他还是拒绝了,说是不了解书法的布展要点,怕做不好。”
“难为他想到这样的理由来婉拒。”南决明笑了一下,“连钱都不挣了,都要和我划清界限。”
麦冬心下一沉“这”
南决明却抬眸,说“证明他还在意我。”
麦冬愕然半晌,又道“南总这么说,如果他答应了,反而是不在意你了”
“他要是答应了,就是愿意再和我接触。”南决明认真地说,“那当然也是在意我。”
麦冬心态真好,不愧是南总。您不牛逼谁牛逼
南决明嘴上是这样云淡风轻,但其实不然。
他看似自在写字,下笔如龙,波澜不惊。
但他的心,却缓缓下沉。
他从未想过,被人拒绝是这么难受的一件事情。
原来,患得患失是那般的磋磨人心。
他心里越是苦闷困顿,字就越是有力美丽。
因此,这一年来,他每一幅字,都带着浓厚的情感,仿佛长出了蓬勃的生命。
便是如此,他才想这些书法作品配得上姜归辛的画廊。
只是
好像还是配不上。
姜归辛说目前有项目要忙,不能分神替他布置画展,并非全然的推托借口。
他确实有事忙。
首先,他开了一家新公司,虽然也和艺术有关,但商业元素更多,正可为扩展他的商业版图而添砖加瓦。
其次,他也签了一个新画家,需要准备其推广计划。
在准备的过程里,陆英也找了上门。
他兴高采烈地跟姜归辛说“最近要有艺博会,我也打算去参加。不如我们同去,届时我还能带你去认识几位业内人士,想必对你的画廊会有所帮助。”
如果放在三年前,姜归辛大概会感到非常感激,他知道陆英是一位在艺术界有着广泛人脉和资源的人。有陆英帮忙,他必然能得到更多。
但现在,姜归辛的心思精力已不全部在这里了。
他有更大的规划。
更重要的是,他现在是矫情的。
最重要的是,姜归辛还接受了自己矫情的事实。
他不想继续和陆英以及南决明等等一切相关人士周旋下去。
他只想自己痛快自在。
姜归辛便不再虚与委蛇,只淡淡说“再说吧。我画廊里有不少工作人员负责相关项目,我未必需要亲自前往艺博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