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了他眼中的光。
于是,把那个公式写在了他的草纸上。
少年错愕抬头,陶然之依旧板着脸“以后每天放学来找我,做题。”
“不了,”少年摇头,“福利院有规定,我出不来。”
“把你们福利院电话给我,”陶然之生气,“别他妈扯那些没用的,以后每天放学找我,做题。”
少年被陶然之的气势压到了,讷讷点头“好。”
之后,两个人就每天放学会在教师休息室待一会儿,这里没人,无人知晓。
就这样过了半年。
除此之外,陈平依旧顽劣。
陶然之说,小树不修不直溜。他骂过他、训过他,后来甚至动手打过他。
少年每次被训、被打,都老老实实站着。
陶然之总觉得他要放弃了,自暴自弃了,但他每天都会准时在教师休息室出现,甚至还会多做两套题。
人真的不能不折腾。
陶然之觉得这话放在陈平身上最合适,只有他还在折腾,就说明他的心还没死。
陶然之打算让他参加今年的竞赛。
通常不会让高一的孩子参加竞赛的,但陶然之觉得他行。
可没想到,他这边准备好了,陈平那里出了差错。
他因为偷了一个同学的的手机,被送到了校长那。
对方家长位高权重,不依不饶,而陈平的确也是劣迹斑斑,校长决定开除处理。
陶然之怒了,他问陈平,你为什么这么做
陈平只是撇撇嘴,对陶然之说“他用手机做表情包,说我是小杀人犯。”
陶然之更怒了。
他冲去了校长室,差点给校长两巴掌。
结果也显而易见,最终陈平也还是被开除了,而陶然之也因为管教不力等乱七八糟的因素,把他降级了。
结果,陈平就把校长室点了。
虽然校长没死在里面,但他满墙的奖杯、奖状都燃烧殆尽。
最终,陈平入狱了。
陶然之又回到了之前的生活。那时候他总想,也许生活就是这样,你可以使劲折腾,但会有一个时间节点,告诉你,别折腾了,够了。
那个节点,就叫命运。
后来,陶然之去少管所看过陈平几次,每次也不说什么,就是给他题做。
陈平每本都做了。
这可能是他唯一擅长的事了。
从那里出来之后,没有高中再愿意要一个付不起学费的少年犯。
陶然之把错误归咎于自己,如果不是他人缘太差,怎么说也能帮上一些忙。
他恍然间觉得,也许性格决定命运这句话,是对的。
后来,陈平只能开始打工。
陶然之虽然也经常给他寄习题,但生活的重担对于一个十六岁的少年来说太沉重了,他无力应付。
两个人就慢慢淡了。
直到陈平来找他,说自己要出国。
那天,两个人真是大吵一架。
幸好,陶然之想,幸好他病了,才能把这孩子留下来。
在这两个月里,陶然之不止一次跟陈平说,希望他能去看看他爸爸。
可陈平总是不语。陶然之再说,陈平就烦了,两个人会吵架。
吵架似乎已经成了他们两个人的沟通方式,但陶然之很喜欢。
这就是他们吵架吵出来的、折腾出来的缘分。
不过,缘分也该散了。
陶然之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
他害怕自己走后这孩子还会不老实,所以他做了一件事。
现在为止,他也不知道那件事做的对不对,总之就是做了,他尽力了。
然后,他已经没什么好留恋的了。
没人能不怕死,陶然之也不能免俗,但他更怕自己走的太狼狈,怕自己拖垮了陈
平和儿子们,最终钱财两空。
而且,这个病实在是太疼了。
他也很怕疼的。
于是,他决定就这样吧。
就这么离开,也算是体面。
他想了很多方法,怎么能让自己从容地离开,但他发现,没有一种办法不痛苦、不难受。
天已经黑了,他又走到那个温暖的阁楼。
他听到隔壁邻居回家的声音。
他听到他们在说晚上吃什么,周末去那里玩,厕所的天花板似乎又发霉了需要清理可真好。
就这样吧,他忽然想。
不折腾了,不是因为我怕了,而是我已经把能折腾的都折腾过了。
于是,他向后倒去。
他本以为这样会走得很快,但没想到人的身体比他想象的要坚固得多,几乎比灵魂还坚硬。
而他更没想到,那个被他骂出去算不出题就不能回来的少年,竟然有预感似的,在这一刻回到了家里。
如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