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如孟子玮。
磨了一整天,她终于算是在呐呐面前刷了个脸熟。
“呐呐你会说话吗”孟子玮拿出手机,翻找视频,“我有个同学,她女儿跟你差不多大,会说爸爸妈妈,会说猫猫、嘟嘟,还会叫姨姨。”
“呐呐会说,但是可能还没到时候,不爱说话。”李羡解释。
“这样啊。学到了。”孟子玮点头。
寿宴结束,这一天也进入尾声。
主人家的礼仪,是该出去送客的。
李羡加了件披肩,呐呐穿了件薄外套,被孟恪抱着,一起去门口送客人离开。这活不用他们做多久,有人来替换,一家三口跟老太太作别,驱车回家。
临上车时碰见朋友,孟恪驻足,跟他聊了几句,想起李羡呐呐还在等着,跟朋友作别。
汽车停靠在一边,尚未启动
,一大一小两个人并不在车里,站在倒车镜前,私欲嘤嘤,不知道在聊什么。
他走近才发现李羡在戳倒车镜。
指尖按着凹陷下去的地方,金属折痕反射灯光,她张开嘴巴,镜子里倒映的人的嘴巴因凹陷变成半张脸大小。
“呐呐张开嘴巴。”
呐呐照做。
李羡用手指戳镜子里他的嘴巴。
哦呐呐大嘴巴。”
镜子里的小人儿变成月牙眼睛,笑容溢出来,像迎风招展的小彩旗。
这都是什么。
孟恪勾起唇角。
半小时前,眼前这位还是光鲜亮丽的精英太太,自如地应付亲戚和世家,不管对方什么脾气,都能虚与委蛇地应着,聊记者工作,聊孩子的教育,虽然不懂股票基金,并不怯场。
她深谙这个世界的规则,骨骼柔软的小蛇一般穿梭蝴蝶丛中。蝴蝶鳞片闪烁,蛇面如花娇靥。
半小时后的现在,抛开假面,她还是李羡。
从反光镜倒影里注意到身后有人,李羡抱着呐呐转过身,“哇,呐呐,是爸爸。”
回到家,李羡想起自己新移栽的草莓秧苗,没有立即进门,呐呐也要跟她来,索性一家三口都绕到楼后的花园。
李羡走在父子俩身前,到自己年前移苗的地方,蹲下。呐呐踢腿,从孟恪怀里挣脱,晃晃悠悠地蹲在李羡身旁。
前两天下了场雪,几株小青苗在简易透明地膜下瑟瑟。
孟恪手臂撑在腿上,俯下身,“呐呐,这是什么”
呐呐说“果。”
李羡补充“草莓果果。”
呐呐重复“果。”
孟恪又问“这是谁种的”
呐呐看向李羡,酝酿片刻,“妈妈。”
“妈妈种的。呐呐真棒,都记得。”李羡笑起来也是月牙眼睛,“等到五月,呐呐就可以吃到新鲜草莓了。”
呐呐对草莓没有概念,只是看到妈妈在笑,爸爸也在笑,所以他跟着笑,笑着笑着就失去平衡,向后一倒,脑袋磕到花盆沿,咳一声闷响。
孟恪熟练地单手将人捞起来,给他揉一揉磕痛的脑袋,低声哄着。
李羡只一开始下意识伸手,见他更快一些,也就收起手,改托腮,看着父子俩。
孟恪一向是淡薄寡恩的气质,现在怀里抱个小朋友,却没有一丝违和。
呐呐趴在他怀里,他低垂眼眸,宽大的手掌覆盖小朋友半个后背,整个人低敛安静,甚至有些慈悲的神明相。
神明忽然抬眼,问你在想什么。
李羡摇摇头,笑说没什么啊。
她撑手起身,蹲久了,腿有些麻,摇摇晃晃的,孟恪空着的手拎住她的手臂,将人带起来。
草莓地旁边是她之前开辟的撒野花的地方,四年过去越长愈盛,虽然被限制在这方小小的区域内,也要尽最大努力的茂密起来。
“坐飞机可以带花束吗”李羡忽然问。
孟恪看她一眼,“可以。国内大多数航司可以带普通花束。”
“所以你那两年经常去京市。”
“嗯。”
“经常去看我”
“嗯。”孟恪问“你看到什么了”
“放在信港办公室窗台的那些花,隔段时间会多一束,干了也不收”
孟恪看着她,沉默片刻。
“什么时候看到的”
“那年初冬。我俩在京市重新遇见那年。”
因为那栋楼和电视台大楼之间隔了条街和几栋矮楼,肉眼不可能看到对面。她平时也没有想过用相机看对面的情况。
“最开始是一时兴起。后来觉得有一天你可以看见也算做到了。”
“为什么”李羡三步并作两步,跨到他身前,背着手,仰头看他。
“不为什么。”
“为什么不为什么。”
她一路这么问着,上台阶都忘记,差点跌倒,换回正常的走路方向。
到了玄关,一家三口脱外套,换拖鞋,李羡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