村子里。
这日临近午时他从城里回来,见着村道上好些农户或背或担着重物往回走,看样子像是才从城里返还。
他从马车上下去,叫住一对夫妇“大伙儿这是从城里买了什么怎的都跟约好了似的”
村户见着尤凌霄,连忙道“泉村那边闹起来了,怕是要起战事,可得赶紧囤些粮食在手上。”
“尤举人还不晓得这事儿”
妇人攘了男子一把“你糊涂不成,尤举人现在在州府衙门里做事,会不晓得这些”
背着粮食的农户见着这头,也放下东西都团了过来:“尤老爷,这仗是打还是不打嘛我们要不要去山里躲躲”
尤凌霄瞧着村里人七嘴八舌的问,眉头紧锁“谁同你们说要打仗的”
“连家颇那头都把守者不让进出了,听那边传来消息说泉村那片有人要起义嘛。”
“又抢东西又杀人,
要是冲过了关打到这边来怎么了得噢。”
村户越说越激动,已然是惶恐不已。
“休得胡言”
尤凌霄斥了一句“不过是几个佃农闹事儿,现在逃窜在外头,州府派兵只是想把他们捉拿归案。”
“时下正是农桑耕种之计,大伙儿不好生料理田地,秋收之时当如何应对。”
“什么人如此大胆竟然散播扰乱民心的消息,是何居心”
农户们被尤凌霄骂了几句静了下来,非但没有生气,反倒是还安心了一些。
“真的没事么”
“同州是什么地方,太平安定了这么多年,岂是说乱就乱得了的。”
尤凌霄振振有词道“偌大的州府还能叫几个手里头武器都没有的佃户闹翻天了不成。”
农户们迟疑须臾,点头称是“也对,是大伙儿添油加醋说得太厉害了。”
“同州乱不了,同州怎么乱得了”
尤凌霄见此道“大伙儿只肖安心耕种即可,别耽误了时令,这消息估摸便是那些居心叵测之人传出来的,好叫大伙儿都过不下去,大家别被扰乱视听了才是。”
“是是是,到底是尤老爷饱读诗书把时局看得明白些,我们这等农户什么都不晓得。”
“里正也是,分不清轻重缓急了,这关头同我们说泉村那边出了事儿,害得我还把买肥的钱先挪去买粮了。”
村户们嘀咕起来,这朝信了尤凌霄的话又把纪扬宗的话抛在了脑后。
到底还是有头脑清醒的,道“里正不过也是听说了消息告诉大家伙儿,警醒一声嘛,没粮的买点儿放在缸里反正都是要吃的,也是为着大家伙儿好。”
孙鸢娘老远就见着自己儿子的马车回来了,她跑过去接的时候听见众人围着他说道了一通。
待着人散去以后她才上前去,松了口气儿道“可算回来了,去了几日没回来又听说泉乡那边出了事,娘心里可直打鼓。”
“州府里太忙了,我也两日没合眼。”
孙鸢娘闻言心里一疼“可是劳累我儿了,幸好没事,亏得我也听风就是雨的定了一石粮食,既是无事我也便去退了。”
话音刚落,不想尤凌霄却道“不必退,娘再私下采买点油面吃用。”
孙鸢娘睁大了眸子“方才不是说”
尤凌霄冷声道“泉乡那边闹事不歇,不光死了人,还害得那片春耕延误,知府大人已然十分气怒。”
“若不这么说,我们村的人一心也扑在囤粮躲避战事上,春耕无心管理,秋收欠收倒霉的何止是农户自己,知府大人也得看考绩。”
泉乡那头的事情闹着,府衙这边派了兵房士兵出动,一帮子没用的东西去了那么些日子竟然连一帮佃户都迟迟拿不下。
知府大为恼怒,事情若再不平息下来,消息定然封锁不住,届时人心惶惶春耕必毁。
为今之计只能让同州驻兵统
领派兵骑迅速镇压下去,只是那驻兵统领并非与知府同一阵营,那头一旦用兵朝廷就得知道,彼时知府考绩必然不会好看。
同州是块香饽饽,四皇子为把今任知府送来此处费了不少周折,邵恭德来同州是为四皇子成就大业而增添助力,而今助力未添,反倒是地方闹出起义兵来,朝中异党必然会捏着此事大做文章。
到时候邵恭德固然吃不了兜着走。
便是考虑到种种,邵恭德分明知道泉乡那边闹开了却还一直压着消息,凭州府的兵力镇压不住,也还迟迟没有让驻兵出手。
这几日州府衙门里的官吏没少吃排头。
孙鸢娘听见自己儿子一番言语,当即愣了楞。
“那、那我们自囤吃用,就不管乡民了么,到时候真的打仗了”
“娘,咱还是先管好自己吧若是知府大人倒了,我能讨着什么好娘以为有几个官员能瞧得起我这样的废人”
尤凌霄疾言厉色打断了孙鸢娘“这些佃户便是都该死,若不是他们,我又何至于此”
孙鸢娘手指僵了僵“我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