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1 / 5)

孙鸢娘到纪家门前,整了整衣摆,又摸了一把发髻,眼见是足然体面,这才阔着步子进了纪家院儿里。

不想院儿里却是静悄悄的,连个人影都没见着。

她干脆朝着纪家天井屋的走去,方才到屋檐下,便听见了里头传出来了说谈声,确切说些什么听不明晰,不过语气倒是轻快。

当是有客还热闹着。

孙鸢娘正想啐上一口,他们家今下在村里声名狼藉,谁都能说上一嘴,犹如过街老鼠一般。

纪家反倒是和和乐乐,一派融洽,若非纪家一点脸面也不给尤家留,他们也不至于落得今天的地步。

说来,心头怎么能不怨恨。

然则她还没呸出来,纪家的长工大牛先走了出来。

“有事儿”

孙鸢娘立即站直了腰身,道“我寻里正办点儿事。”

“正吃饭咧。”

大牛在纪家干了好几年了,纪家人也都没拿着对待下人那套对待他,宴客是熟悉的人能一桌坐下也都喊上他一块儿吃,并不单开桌子。

今儿家里吃的好,谁稀得吃饭被打断。

他见孙鸢娘这时辰来,也有些不愉“孙大娘子等会儿吧。”

“我是来办要紧事的,这头办完了还急着办旁的事呢”

孙鸢娘眼见一个寄人篱下给人做工的都敢这么同她说话了,心头更是不痛快,村头那些个长舌妇一改先时的对他们家的谄媚也就罢了,索性都是些目光短浅的农妇农郎,只是一个下人凭什么敢对她吆三喝四

“你一个长工,倒是做起主人的主来了,若是耽搁了我这头的事情,你担待得起么”

大牛同她理论不过,自也只有进去通知里正。

一桌子人听说孙鸢娘来了,都未有太好的脸色,纪扬宗把筷子扣在了碗上,骂咧了两句还是站起了身。

“我去瞧瞧就成,岳父大人和霍郎你们继续吃着。我处理了那头就来。”

黄引生道“你去吧。”

纪扬宗匆匆出去,瞧见端着姿态在外的孙鸢娘,不悦的皱起眉“你又来干什么”

“我说里正,要不是你管点村里的事儿,我也不稀得过来。不过你放心,往后你想我来我不会来了。”

孙鸢娘将见纪扬宗不耐烦的样子,也全然未有尤家做错事的惭愧,反倒是面子工程都懒得做了,摆着款儿道“我们在城里置办了产业,我和凌霄不日要搬去城里住,时下来过文书。”

纪扬宗嗤笑了一声“眼瞅着是在村里待不下去了,赶着要搬去城里啊。”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

孙鸢娘被纪扬宗这么直呛,脸色不大好看,自想扳回些面子,索性也不藏着掖着了,道“我们凌霄有才,得薛同知提拔,是薛大人满意的门生,进城方可时常听训。”

“那你们可得抓紧了,眼看官员调任在即,最迟明年三月薛大人可就要调走了。

可别到时候竹篮打水一场空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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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扬宗闻言未曾开口,孙鸢娘见此却是得意的笑了起来“这民啊,终究不可与官斗,否则怎又会有那许多的人要读书,要科考,不就是冲着一朝一日可以说上话儿嘛。”

“有些市井小民便是不知深浅,以为在巴掌大点儿的地方能说得起几句话,有人应承,便自觉了不得,行事风风火火,以为占据了上风,殊不知鲁莽早已经给自己埋上了祸根。”

纪扬宗心头一惊。

孙鸢娘逼问道“里正,你说是不是”

“市井小民即便再是微末,却也得维护着自己的名声。若是因为畏惧强权便委屈自己不敢吱声,只怕是叫恶人更为张狂。”

“谁先做错的事,谁先心存恶意,大家心里都清楚。”

一道沉稳的声音插了进来,孙鸢娘抬头,眉头一紧“黄大夫也在啊。”

随之跟着走出来的还有黄蔓菁和纪桃榆,令孙鸢娘惊讶的是霍戍也在。

她和霍戍本是没什么交集,但在纪家却几次三番的撞上他,且还没少叫他吓唬。

以至于现在瞧见此人心里便不由得犯怵“里正家里好生热闹啊。”

有黄引生和霍戍在,孙鸢娘有些犯了怂。

且不说黄引生在同州城开了医馆多年,和州府中的官员小吏多有行过医治过病的交情,她即便不顾忌这些,也怂霍戍,生怕这人一言不合又将她给拎了起来。

“既是要过文书,孙大娘子且来按手印儿吧。”

纪扬宗道了一声,引着人去了办手续的书堂里。

经孙鸢娘来这么一闹,饭自是不能再继续舒坦的吃了,不过好在是吃得也已经差不多。

黄引生把话儿递到以后便也没在村里多待,转赶回了城里去。

外头乱着,近来伤病之人见多,又逢冬换季,医馆里就他一个医师,他不多走得开。

送走岳父,纪扬宗背着手从外头回来,却是心头的焦愁上脸,神色不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