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森鸥外早就知晓夫人的“弱点”, 那些信从先代死后开始就往外寄出,未曾刻意隐瞒。
只是野犬足够忠心,不曾透露目的地与对象分毫。
今晨以为是老情人, 有些怅然若失,选择了合乎自己审美的衣服和颜色。
见到地点是武装侦探社时,出乎意料又情理之中。
若是夫人唯一能被寻找出的弱点是福泽谕吉。
三刻构想的同路人。
那又怎么能算是弱点呢
倒不如说, 变成了优点。
无懈可击的、夫人,没有任何办法去规避从胸腔中喷涌而出的情感。
当时的森鸥外在咖啡店外迟疑了许久, 却发现脑子里最强烈的想法, 就是上前,进去,去听他们的对话。
去听夫人为何发笑。
“唉。”
那个时候, 他好像叹了一口气。
太宰治斜眼瞥他。
森鸥外问“如果是吃醋, 那要怎么办呢太宰君。”
“森先生是胆小鬼,当然是什么都不做啦。”
“激将法对你这个年纪可能不太适合,但对我来说刚刚好。”
这么说着的森鸥外,把太宰一起拉进了咖啡厅。
森鸥外扔掉伞后,刚抬起眼, 就发现对方正回首看来。
感谢人群的遮挡和将伞的每一丝褶皱都收起来了的福泽谕吉。
应该、没看到吧
他若无其事地,微笑着靠近她。目光在她被雨水浸湿的鞋上顿了一下, 插在口袋里的手点了点, 方才伸出来。
“那个啊,要一起回去吗夫人”
初桃的视线还落在他的身后“就我们两个”
“嗯。”
她点头同意,和森一起并肩行走。
人群穿梭间门, 她漫不经意地说“总觉得医生今天好像不太一样了。”
何止是不一样而已。
现在想来,不是没有迹象。
从初见开始,就意识到女性的锋芒与危险擅自决定了要将她作为“助力”, 无形中安排了接近对方的路线。
后来试图用情感去掌控,明明制作了针对性的、可以接近女性的攻略投其所好地展示自己柔弱的、与强势的先代首领不相撞、却足够有趣的一面最后却被弃而不用,固然是因为事情脱离控制已无需如此,且她足够“危险”,但更多的是因为无用。
若即若离,时有时无,无法忽视的游离感,他并不在她的眼睛里。
再到继位两人后界线分明,无所交流,却不满足于此以爱丽丝为靠近、了解对方的途径。
直到今日为止,黑手党首领的耳垂上也点缀着夫人所送的红豆耳环。
从未摘下。
殷红饱满。
但面对初桃的问话,森鸥外只是回“是吗”
说罢又笑笑“啊,被夫人看出来了。”
“发生了什么事”
雨势渐大。
行人匆匆,有的打起了伞,有的开始奔跑。
唯独初桃不紧不慢地行走着,她自然而然地转移了话题“雨下大了呢”
“我有帽子,倒是还能勉强一躲,医生要怎么办呢”
对此,医生脱下了自己的白色外套,将它高举过头顶。
“如果不介意,一起躲雨吧”
他露出一个笑。
那实在是,与往日里沾染的黑暗气息不符,称得上骤雨初霁、雨后清新的笑意。
他在初桃的默许中靠近她,臂膀高举着,自然而然地环过她的颈侧,厚实的外套隔绝了雨水,也人为地划分出一片小而窄的区域来。
医生的气息非常干净,与首领状态时不同。
两人在这样的环境下向前。
这时,森鸥外才回答起先前的问题“其实这几天我一直被一件事困扰,想要请教一下夫人。”
“嗯”
医生蹙起眉,问“我要怎么样才能更了解夫人”
闻言,初桃一顿,看向他的方向。
这才注意到,虽然是两人一起挡雨,可外套的重心都落在她的头顶,男人半边身子都暴露在雨中,深紫色的衬衫已经被雨晕染成了近乎透明的颜色,湿湿地贴着肩膀与手臂。
而他,脸也湿的,眼睫上都好似挂着水珠。
那之下的眼睛
仿佛雨水划过水红色的窗,留下湿漉漉的、朦胧的痕迹,模糊地倒映出什么黑影。
然而影子毕竟是模糊的,初桃再想细看,却见那一点点水痕滑落,逐渐变得清晰、透彻。
原来,倒映的是她的模样。
这个男人,实在是擅长运用自己的优势。
既克制,又直白。
直白到说的话甚至有点土味
初桃“噗”一下笑了。
她好心情地收回视线,加快了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