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笑容。
侯公度料理了郑家人,素和冲上前来扶住公主,公主则扭头去看陆惟。
后者手臂用扯下来的衣带扎紧止血,但满头满身的鲜血显得十分狼狈,连他们自己都分不清哪些血是自己的,哪些血又是别人的。
看见侯公度,陆惟面上不显,心下却一松,眼睛跟着要合上。
一只手伸过来,将他倾斜欲倒的身体挽住。
透过衣裳,陆惟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手的柔软。
而这只柔软的手,刚刚还提剑杀了许多人。
在面对心上人,这只手才显得柔软罢了。
“陆郎,你这满身血污困倦不堪,倒别有一番风姿。”
章玉碗虽然也受了伤,每根骨头都透着疼痛,却还有闲心调侃他。
陆惟叹了口气,睁开眼。
“从前殿下玩笑,我不以为然,如今看来,我的确是个倒霉鬼丧门星。”
这话没头没脑,旁人听了定是莫名其妙。
但章玉碗却一下就听懂了。
以前她老说陆惟是个倒霉鬼,这次陆惟滞留洛阳查案,只身赴险,公主进来找他,实际上也是在冒着性命危险。郑家的疯狂的确是受了蛊惑临时起意,但谁又能保证做什么事一定从都到尾都算无遗策便是陆惟这等缜密之人,也不可能。
有些事情就是得深入虎穴,才能得到虎子,若事事惜身,一丁点风险也不肯去冒,他们也不可能活到现在。
章玉碗原可置身事外,甚至不必亲自假扮贺氏身份进入山庄,她只要让侯公度带人过来,设法找到陆惟,也算仁至义尽。可那样一来,浪费的时间就太多了,若非将心比心,把陆惟放在心上,她怎会舍命相救
“胡说”她噗嗤一笑,“陆郎这是记仇了”
陆惟摇摇头,顺势将身体半靠在她身上,倒是毫不客气。
“你怕我死,却不吝自己去死,我不想你死,除了救你,还能怎么办你不爱惜自己的命,我就替你爱惜,以后你的命就是我的了。”
他听见公主的话在耳边响起。
声音很轻,却似惊雷一般,将心也炸得微微颤动。
“那你往后可就丢不开我了。”陆惟喃喃道。
声音很轻,轻得几乎没有任何人能听见。
他们下楼时,郑好娘也搀着陆无事走出来。
郑漓死死盯着她,双目通红,恨得咬牙切齿。
“你这贱妇,还敢背叛郑家”
“人人都背叛郑家,连郑月都想扔下平日最宠她的父亲独自离开,凭什么我不行”郑好娘直视他,眼神不见以往的怯懦,郑漓被她气得差点吐血,却不知她这样的勇气,也是从公主先前一番话得来的。
因为公主对她道人无法选择出身,却可以选择成为什么样的人。十年前我在去柔然的马车上,也曾怨恨过我的出身,若不是公主,就不用去和亲了。但是从小到大,我所吃所穿,民脂民膏,享受了许多人一辈子也享受不到的,自然也应该负只有我能负的责任。
在郑家护院攻入这座小院之前,没有人知道郑好娘独自端坐在院子里,到底想了什么。
公主的话在她脑海里反反复复回荡,郑好娘凭着这番话,将自己过去许多年的破碎不堪一点点捡起,又一点点缝起来,将它们织成衣裳,披在身上,化作对抗郑家的勇气和铠甲。
“父亲,你之所以对我格外苛刻,只不过是因为你在我面前,最能往死里糟践。唯有让我越痛苦,才越能让你感到身份地位没有被挑战。否则,你在郑家看似风光,实际上上有祖父,下面又有你的兄弟和儿子,他们也并不是不觊觎你的位置的,你又不可能对他们如此肆意,就连郑家护院仆从,对你也有用处,你得维持自己在外面的好名声,你只能在我这个庶出的女儿身上,极尽发泄你的权威。”
郑好娘从未想过自己能当着郑漓的面平静说出这样一番话。
郑漓自己也没想到。
他难以置信看着印象里懦弱寡言的女儿,仿佛在做一场梦。
梦里的郑家依旧风光,依旧是洛阳城第一世家,连洛州刺史都得让其三分薄面,而不是像现在这样,火光四起,死期将至。
“啊”
郑漓忽然疯了一样挣扎起来,拼命扭动想要摆脱牵掣,甚至去抢士兵手里的刀,却直接被刀背重重敲在后颈,人直接往地上一趴,消停了。
此人已经掀不起什么风浪,除了郑好娘,没有人会去关注他。
章玉碗问侯公度郑家还有个汉人模样的柔然人,和南朝使者,别把他们放走了。v”
侯公度点头“殿下放心,山庄内外都被围起来了,他们插翅难逃,瓮中捉鳖便是。”
施默和周颍还真想跑。
在侯公度带兵闯进来的前一刻,他们就预感到事情不对了。
两人原本是跟在郑漓身后的,在察觉情况不妙之后,果断趁着混乱分散逃跑,但侯公度何许人也,在东都山庄如此混乱的情况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