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大人。”陆惟淡淡道,“我有事与您谈谈。”
陆敏莫名其妙,觉得这长子很久未见,越来越怪了。
“谈事为何要熄灯”
“因为这样的话,我待会儿就不用看见父亲大人脸色大变了。”
根本就不用“待会儿”,陆敏现在的脸色就开始难看了。
“说吧,到底什么事”
陆惟“此事攸关父亲,还请关上门吧。”
陆敏狐疑盯着他看了一会儿,转身将门合上。
“我记得,父亲大人上回曾说过,跟长公主走得太近,会引火烧身,牵连陆家,您能否先告诉我,这个消息从何而来”
陆敏冷笑“故弄玄虚半天,原来是为了问我这个,怎么着你陆廷尉神通广大,自己没打听出来,还用得着来问我我凭什么要告诉你”
下一刻,陆惟的话就让他笑不出来了。
“是来自博阳公主吧”
陆敏的冷笑像被人忽然捏住嗓子,横死当场。
书房里静得可怕。
他想问陆惟“你是怎么知道”,但这句话问出来,就像坐实了对方的猜测。
但保持沉默也是一种答案。
陆惟在黑暗中慢悠悠道“父亲大人,您与博阳公主的私情,陛下知道吗”
“你这逆子在胡说八道什么”
陆敏感觉自己喉咙有些干,声音不知不觉有些轻。
陆惟漫不经心“看来不仅陛下不知道,这段私情还比博阳公主跟赵炽和离更早吧,当时赵家还未出事,博阳公主怎么说也是赵家妇,您身为光禄寺卿,同样是有家室的人,与博阳公主私通,此等丑事若传出去,博阳公主也许不会有事,但父亲大人您的官位,恐怕就很难保住了吧”
时下民风开放
,寡妇再嫁再寻常不过,便是身份高贵的女子们,像博阳公主,在家里养点面首,旁人顶多就私下调笑两句。
但现在可不一样,这两人的私情远在博阳公主和离之前,陆敏自己也有妻妾儿女成群,此事若传出去,必定是满城风雨,长公主给陆家送礼物的事情,今日传多远,陆敏与博阳公主的事情,只会十倍于此。
陆敏气得脸色青白交加“胡说八道,你到底有何证据,连你父亲都敢如此污蔑”
陆惟轻声道所以父亲大人,现在可以告诉我了吗,博阳公主到底是从哪里得来的消息如果我们谈话愉快,今日之事,我可以当作什么也没发生过。▔”
陆敏这辈子从未被人如同拿刀架在脖子上这样威胁过,他勃然大怒,又无法发作。
他越发觉得陆惟与自己就是八字不合,天生的冤家。
陆敏深吸了口气,强压下满腔怒火“她的确说了一些事情。”
那天恰是宴会之后,酒酣耳热,两人独处,博阳公主就对陆敏多说了几句。
“她说柔然人深恨长公主联合李闻鹊灭了柔然,所以不会善罢甘休,那些潜伏在京城的柔然余孽,原是准备在长公主入城当天动手,但是那天陛下亲自出迎,阵仗太大,很难找到机会,如果失手了,就可能没有第二次机会,所以那些人不敢贸然出手。”
“但是那些柔然余孽既然视长公主为眼中钉,肯定还会再找机会下手这是我猜的,所以我才让你不要接近长公主。那些柔然人何等丧心病狂,若是因此盯上陆家,我们一家子都要被你牵连进去”
陆惟在黑暗中微微蹙眉“博阳公主又是从何处知道这些事情的她怎么会知道柔然人本来打算在入城当天动手”
陆敏“我不知道,她不可能告诉我,我也无法多问,此事本来就是她酒后失言说漏了嘴,我若追问不休,岂非更加不妙”
陆惟“依您之见,博阳公主是个怎样的人”
陆敏知道他为何会这么问。
“有些傲气,喜欢交际,喜欢出风头,但绝不是个有城府心机的人,否则也不可能酒后失言,如此不小心让我听见了秘密。”
陆惟“也就是说,博阳公主不可能跟柔然人有往来。”
“绝不可能”陆敏斩钉截铁,而后瞪了陆惟一眼,又缓下语气,“不是我为她说话,与异族勾结,对她来说没有任何好处。”
陆惟沉吟“那么就是给她消息的人,跟柔然人勾结了。会让她相信这件事不是在说笑,身份一定不一般,可能是平时与她关系亲近,较多往来之人。”
陆敏听得心惊胆战“你想做什么”
陆惟“此事父亲大人最好守口如瓶,说出去您和陆家也要一块倒霉,我相信您也不会那么愚蠢。”
陆敏大怒“那你方才威胁我的事呢”
陆惟“我自然也会遵守诺言,难道外头多一桩陆家父子准备当连襟的流言,我就脸上有光么”
陆敏
面对他,陆敏是真发不出火来了。
回到自己的屋子,陆惟提笔在雪白宣纸上写下几个名字。
义安公主、淮阳郡王章年、兴国公世子李玄,除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