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尸体,在掉下去之前就已经死了。 陆无事让人将那两具尸体抬上来。 公主一眼就发现尸体脖子的血痕,血已经干涸变黑,又被冻上,边上一圈白色霜花。 其他人自然也都看见了。 “细棉布。”她忽然道。 众人仔细一看,果然,其中一具女尸身上穿的,正是和刚才那人一样的细棉布衣裳,而且她头发挽得紧,这一番折腾,簪发的玉簪竟也还在,虽然玉质不是极品羊脂玉,但小村子里能用普通玉簪来打扮的,家境也算不错。 很明显,她跟刚才那具同样穿细棉布的男尸,更像一家人。 一个村子,不同的家庭,同样的结局。 “这是屠村。” 陆惟冷冷道,他抬起头,目光从众人身上扫过,凛冽寒厉让所有人心头一沉。 “一个村子八十几口人,肯定还有别的尸体,再找” 这里没有仵作,无法判断尸体到底死了多久,加上冰雪覆盖,躯体都冻僵了,但大致也能看出这些人出事是在几天内,最多不会超过一旬。 因为之前向导说过,冯华村每旬会有商队路过。 再往回走,上一站就是他们先前过来的驿站,但一天前,他们在驿站完全没有听人议论过此事。 所以,出事起码在两天到一旬之内。 这期间,没有人路过冯华村,也没有人发现这件事。 是什么让凶手丧心病狂,非要将这一整个村子的人屠杀殆尽才罢休 而且屠杀之后,他们还细心将血迹略作清理,把其中一些人埋在这里,加上大雪封天,把所有痕迹掩盖,要不是章钤“多事”这么一挖,旁人即便路过此地,也很难发现,就算真有人发现,那也是很久以后的事情了,到时候凶地不祥的传说就会不胫而走,所有人都会相信是鬼神作祟,而非人祸。 “姑母” 向导被带过来认人,看见“细棉布”妇人的第一眼,就腿软瘫坐在地上。 “你确定这是你媳妇的姑母”陆无事问他。 向导欲哭无泪“小人万分确定小人陪媳妇来过,姑母曾给我们说,她头上那簪子正是出嫁时大母给她的,还拔下来给我媳妇看过,当时小人也在旁边,他们一家五口,还有两儿一女的” 所以这些人,的的确确就是冯华村的村民。 陆无事“你上次来这里,是什么时候” 向导“半、半年前的事了” 陆无事“当时村子里有何异状,或新来什么人吗” 向导想了半天,茫然摇头。 眼看从他身上是问不到,陆无事让人将他拉到一边,其他人则继续搜索村子各处。 众人找了大半天,村子内外仔仔细细都搜了,除了山沟太深一时半会下不去,其它地方没再搜出尸体。 看来凶手匆忙掩埋这几个人之后,觉得太费时间,可能索性就将剩余尸体都扔到山沟里去,只是其中两具落下时被树枝拦住了,才侥幸被发现。 那既然如此,凶手为何不一开始就把尸体都扔下山沟呢 比起尸体去向,更重要的是,凶手屠村的原因。 如果只是纯粹无差别杀人,还会有下一个村子或驿站遭殃吗 公主对章钤道“你带上一队人,往回走一趟驿站,无须告知驿长此事,不必打草惊蛇,只要留心观察在驿站落脚的商队,也许凶手还未走远,若有发现,你们也别贸然行事,设法跟住他们,再派人回来报信。如果没有发现,就直接前往秦州,我们在上邽城会合。” 章钤迟疑“素和不在,我一走,殿下身边就无人差遣了。” 陆惟头也不抬“章将军只管去便是,殿下这里有我照应,我自是不能让殿下有半分损伤。” 章钤正式官职是公主府家令,但他当年也是从禁军被挑选出来的,所以旁人都以将军来称呼,以作礼数。 陆惟的保证,章钤不置可否,但他见公主也点了头,才领命而去。 章钤动作利索,吆喝上几个同袍,直接翻身上马就走了。 积雪虽深,车轮深陷其中,但马匹走慢些还是勉强可以的。 此时陆惟检查完尸体,起身吩咐陆无事将方才那土坑挖得深一些,把这些人重新深葬进去。 刘复有些魂不守舍,见陆惟和公主一人进屋,似乎有事商量,他也就跟着进去了。 三人各自落座,面面相觑。 并非无话可说,而是事情太多了,一时不知从何说起。 尤其刘复,神情蔫蔫的,有些提不起劲。 他在京城走鸡斗狗,游风荡月,日子不可谓不精彩,但那些玩法都是纨绔子弟的玩法,他就像一枝生活在花瓶里的花朵,以为出来一趟已经大开眼界,却没想到现实远远超乎想象,眼前竟还能有这种事情发生。 这几具尸体就像一双撕开粉饰窗纸,把血淋淋残酷呈现在他面前的手,让他先前那些关于鬼神猜测的兴奋灰飞烟灭,由头到脚一盆冷水倾斜而下,整个人如同外面的冰雪,寒意彻骨。 他不由朝旁边望去。 公主虽支着下巴坐姿慵懒,倒也没有往日调笑的随意,她还在思考,只是不像刘复这样战战兢兢,活像大姑娘头一回上喜轿。 看来只有他自己是没见过世面的,刘复心想,有些沮丧。 “一个人,或者一帮人会杀人,无非几种可能。” 还是陆惟先打破沉默。 “为财,有仇,利益冲突。” “第一种可以排除,如果为了打家劫舍,没理由不去动村民家里的东西。” 刘复想了想“那是有仇凶手可能跟村子里某个人结仇,为了报复,就索性把全村人都杀了这也能说通。” 陆惟反问“如果你与一人仇深似海,将他杀了还不解恨,连带他全家,甚至与他有关系的整个村子的人,都一道杀了,你还会费心去埋尸抛尸吗” 刘复也知道自己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