吗
若再不答应,满朝文武都该有意见了。
这就是秦放鹤最棘手的地方。
他从来不介意到底是阴谋还是阳谋,朋友还是敌人,能利用的全部利用。
就好像现在,倘或此事真的是他所为,那么他就在光明正大地搞阳谋你看得见他出招,甚至也明白他的用意,但就是没有应对的办法。
万一拒绝了孔姿清,他还有后手,再要提别人呢
好歹是堂堂首辅,哪怕是皇帝,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拒绝。
唔,皇帝果然不好做
尤其下头的臣子们太能干了,尤其不好做。
盛和帝用力叹了口气,忽然有些累。
才穿上这身龙袍几天就好似已经过了几年那么久。
他来到榻边,努力回忆着当年天元帝的动作,找了个熟悉的角落,试探着靠上去。
闻着熟悉的熏香味,他闭上眼睛,开始思考。
父皇不在了,我是皇帝,我该怎么做呢
现在的情况就是,除非能尽快找出一个各方面压过孔姿清一头,哪怕能与他抗衡持平的人选来,把这件事圆过去。
否则,就必须等着秦放鹤继续出招。
但即便如此,孔姿清也必须得调回来。
可如果不给他这个位置,回来,又是个大麻烦。
出身、资历、功劳,甚至是忍辱负重的名声,他都有了。
正经翰林院科班出身,若不做掌院,便只能升不能降。
再往上,可就是正三品了,无论放到六部哪个衙门之中,都是立刻能用的实权人物。
更不好办。
这么多双眼睛都看着呢,如果稍微不到位,不用秦放鹤出手,天下各大世家、清流、文人全都
要闹腾
六部盛和帝下意识换了个姿势,思绪翻飞。
如今六部之中董门成员不多,但真得就可以高枕无忧了么
董春去世,真的就更安稳了吗
先生口口声声担心秦放鹤成为第二个卢芳枝,那么先生自己呢先生的先生呢
他们岂非更像
还有柳阁老。
柳文韬为什么退得这么痛快,真的怕么怕外面悠悠之口
那是笑话。
只要掌权者信任,外面的非议不过乱风过耳。所谓官声,也不过锦上添花或落井下石罢了,不足为惧。
是该安排的也差不多安排好了,时候到了,借着台阶下罢了。
次日秦放鹤上朝,半路遇到汪淙,师兄弟二人的轿子紧挨着说话。
这会儿天气还有些热,昨儿夜里才下了雨,轿内其实是有点闷的,但秦放鹤曾经历过刺杀,一朝被蛇咬,如今也着实怕井绳,已鲜少当众骑马了。
“郑掌院懦弱,是否会动摇”
对郑掌院,汪淙没什么私交,一直以来的印象就是根墙头草,之前听秦放鹤说找了他,总觉得提心吊胆。
“自然会动摇,此乃人之常情。”秦放鹤摇着扇子坦然道。
汪淙“”
你要不要听听自己说了什么
秦放鹤失笑,“若非如此,此计也就不成了。”
这世上的人情往来,终究逃不过一个“利”字。
“正因他懦弱,所以才更擅长趋利避害,既然答应了我商人尚知一货不可两卖,更何况郑掌院若再去帮傅芝,便是背信弃义,先恶了我。一日不忠百日不用,傅芝也不会信任他,就是死路一条。”
所以自郑掌院答应合作的那一刻起,便不会有背叛的可能。
果然,秦放鹤去到内阁后不久,吏部就接到旨意,命北国子监祭酒孔姿清预备年末入京述职。
秦放鹤终于松了口气。
总算成了一大半。
只要孔姿清能回来,一切好说。
当日盛和帝对傅芝的敲打起了作用,接下来的几个月,一切都顺畅得不可思议
傅芝一旦安稳下来,秦放鹤也没有继续发威,朝廷上下一片平和之气。
而盛和帝也理解了一点先帝缘何对秦放鹤如此器重此人是真的很好用
他清楚地知道自己的分寸,办事细致周密,你想得到的,他想到了,你没想到的,他也想到了。
他永远只会在该出现的时候出现,不该出现的时候半个鬼影都不见。
他也不会凭借和倚仗自己的资历、荣耀和功绩,在任何人面前要挟、喋喋不休。你服气便服气,不服气,他就再用实际行动让你服气。
秦放鹤确实真正做到了“就事论事”,以前是以前,现在是现在。
盛和帝也进一步理解了,为什么那么多臣子、潜在的竞争对手,却对这个
人心悦诚服,因为他是真的不贪功,也真的不介意你之前到底是什么立场,必要的时候会毫不迟疑地推你一把。
只要不继续跟他对着干。
到底不是自己一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