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晖什么意思呢
其实也没别的意思,权衡利弊而已。
他与秦放鹤的关系,非常复杂,单纯一个亦敌亦友尚不足以形容。
公理公道的说,秦放鹤秦子归,是金晖所认识的同辈之中,唯一一个真正做到“知人善用”的
只要有能力,无论立场、派系,秦放鹤都能近乎刁钻地找到对方的用武之地。
他不贪功,不吃独食,虽说真下手了比谁都狠,但必要的时刻,也比任何人都能容人。
他甚至一点儿都不介意对手立功
人活一世,无非“功利”二字,只这一条,就能盖过所有不愉快。
自金鱼港归来后,金晖深知自己背负了“叛徒”的名声,世人无不唾弃,这是他永远的污点,也可能是政敌抓住的致命把柄。
唯有来日秦放鹤上位,金家方能有一息尚存。
这样的人上位,总比忍受其他蠢货作威作福强。
如今天女散花仍在研发阶段,他也是出了一份力的,若仍叫秦放鹤管着,来日参与的众人都能跟着分一杯羹;可若换到旁人手里,呵,只怕连口汤都捞不着
金晖一番话说完,众人便都明白了他的打算
既然升官不合适,也别扯什么右侍郎了,干脆封爵呗
苏伯陵心里打了个咯噔,再以余光窥探天元帝,见皇帝神色和缓,不禁暗叹大势已去。
右侍郎啊,竟也不满足么
陛下未免对其太过宠信。
陛下年少登基,至今已逾四十载,可封出去的爵位,不过一掌之数,可见珍贵。
升官,说难也难,说不难,也不难,有很多职位,只要家世门第够高、资历够深,爬也爬上去了。
可爵位,是真真正正只有立过大功,深得皇帝信任和喜爱的,才能有此殊荣。
爵位可传世
子孙后代均可享荫庇
看隋青竹就知道了,虽只是个子爵,可瞬间就从“清贫”一跃成为“清贵”,真正从普通官宦人家,跨越为货真价实的贵族。
“不错,是该赏罚分明。”天元帝第一次公然肯定了金晖,此子倒是颇得其父真传。又问众臣,“你们以为如何”
通常来讲,皇帝但凡问了这句话,就证明他心中已有决断。
所以众朝臣不管同意还是不同意,都在此刻表现出默契,无限顺从地说“陛下圣明。”
木已成舟,只缺一个合适的台阶,如今台阶也有了,谁会想不开主动跳出来触霉头呢
天元帝满意了,“既然众爱卿都执意如此,朕也不好违拗。”
正好胡霖刚从太医署归来,就听天元帝道“拟旨,工部左侍郎秦放鹤尽忠职守,功勋卓著,朕心甚慰,封忠义伯。农研学士周幼青,官升一级,余者各按品级赏赐。”
胡霖最会体察圣意,当即笑道“这可是大喜事,奴婢亲自去
,一定把这事儿办得体面、漂亮”
封爵不只是一句话那么简单,相应品级的侍卫、下人,乃至伯爵夫妇的仪仗、逢年过节入宫面圣的袍冠、玉带、璎珞等,还有镌刻的匾额、印章、府邸,伯爵所能享受的田庄也要选地划分,如此种种,都要预备着。
这些都不是顷刻之间能做好的,所以当天传旨,真的就只是传旨。
奴婢讨赏来啦陛下有言在先,伯爷抱病,不必起身。”宣读完旨意,胡霖笑着朝秦放鹤说俏皮话,又行了个礼,“恭喜恭喜,来日乔迁之时,可得请奴婢吃杯喜酒啊”
这会儿秦放鹤是真的在发烧,只是远不到告病假的地步,所以方才还是行了大礼接旨,见状便要起身虚扶。
“伯爷不必见外”如今胡霖哪儿敢让他带病起身呐,忙推辞一回,又亲自扶着回炕上躺着,自己找座位坐了,“说来讨赏沾喜气是真,另外,奴婢也是真心敬服伯爷。”
他百感交集地叹了口气,“这玉米啊”
胡霖没说下去,又或者,是没能说下去。
常言道,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但凡家里能有条活路,谁肯进宫当这么个废人呢
宫女好歹还能熬到岁数出宫,有个盼头,可太监,死也得死在宫里。
若主子疼人,有点死后体面,若主子不待见了,便是收的那些干儿子干孙子,也未必不会忘恩负义
玉米好啊,高产,要是早来个几十年,没准儿啊,他如今也儿孙绕膝喽
“嗨,伯爷大喜的日子”胡霖胡乱抹了下眼角,迅速压下百般愁绪,见阿芙身边的阿姚眨巴着眼睛看自己,笑道,“呦,老些日子不见,世子越发出挑了。”
阿姚茫然,啥柿子
阿芙忙道“公公说笑了,毛头小子罢了,哪里就是世子了。”
纵然是皇亲国戚,想要成为名正言顺的世子也得先向陛下请封,恩准了才算数的。
胡霖就笑,又颔首,“夫人时刻不忘谨慎,甚是难得。”
莫说伯爵,多少人稍微见了点好就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