削减开支荒唐
我工部只有奋力花钱的,就没有削减这一说
再说了,每年我们工部各处窑厂、织造、营造等处缴纳海量税收时,也没见你们往外推啊。
又看秦放鹤,打算瞧瞧这小子如何应付。
三品大员的帽子不是那么好戴的,六部衙门的人心也不是好收拢的。
若不做出点实绩来堵下头人的嘴,纵然有陛下力挺,侍郎的位子你也坐不稳。
董春翻开本子看,一串串天文数字映入眼帘,然后迅速叠加为更触目惊心的金额。
“这置装费怎么又多一笔”
秦放鹤细细分说,“工研所一线颇有危险,去岁炸了两次,之所以伤亡惨重,皆因防护不到位之故。我想与工部锻造所联合,请他们帮忙打造一批护具,也不用多么精巧,且先护住头面部、脖颈、胸口等要害之
处,纵然不能保万全,能缓一缓炸飞的碎片势头,也能大大降低伤亡。”
搞科研确实高风险,但现在的风气着实令人气愤,问过高程才知道,大部分上一线的工研所职员竟然是肉身
没有任何护具
简直不拿他们当人看啊
得知真相的那几日,秦放鹤整宿整宿睡不着,心痛欲死。
多可惜啊
但凡早早防备一下,可能那几人就不会伤亡,至少不会死
董春听罢,点点头,“有些道理。”
旋即又道“只是工研所上下人数不少,如此算来,开销太大,你既说前线危险,那么不妨将其余人的按一按,容后再议。”
量身打造护具,一听就烧钱,就照工部自产自销吧,一人算二十两,十人便是二百两,百人两千两。
而那工研所上下,何止百人
秦放鹤自然明白户部不可能予取予求,当下抛出第二套方案,“阁老说的是,但铁胚和锻造本钱摆在那里,任凭如何所减也有限,下官想着,可否将兵部淘汰下来的旧铠甲借来一用”
“嗯”胡靖正吃茶,冷不防被点名还怔了下,回神后就笑了,“借”
这小子实在狡猾,什么借,这些都是损耗品,只怕有借无还,跟白给有什么两样
“是,”秦放鹤也不含糊,“据下官所知,这几年各处水路禁军、厢军训练加倍,每年光是淘换下来的废旧铠甲、兵器便不在少数,有的修修还能用,有的却无法再用”
修铠甲、兵器什么的,还不是工部的活儿我都门儿清。
铠甲制作不易,损坏后大多会先行填补,简单来说就是甲的铠甲坏了前胸,乙的铠甲坏了后背,那么便将二人的拆分重组,得到一套“全新”的给丙。
但最容易损坏的地方重复率很高,久而久之,难免有一些始终无法抹平的残破品,就那么堆放在仓库里。
虽说丢了可惜,但国人总有种收破烂的心态,觉得保不齐哪天就能用得上。
常见的铠甲有金属、藤条、木片等,无论哪种,多有护心镜、护腕、护裆,都是工研所需要的。
多浪费啊,哪怕残破,我们也不嫌弃,哪怕拆了铁片、木片弄个背心挡住上半身呢,总比肉身上阵的好。
当对方拒绝了你的第一个合理要求,那么短时间内就很难拒绝第二个。
眼瞅着新上任的工部侍郎初次登内阁就是敲破碗要饭来的,众阁老多少有点不忍心。
胡靖沉吟片刻,“此事干系甚大,我却不好做主。”
废旧铠甲也是铠甲,属兵器,没有天元帝的朱批,谁敢乱动
杜宇威说“若能修补,不必额外再开销,倒也是两全其美之法。”
反正那些破烂儿现在就归工部管,自家人左手倒右手,方便得很。
柳文韬笑着恭维道“秦侍郎这份儿精打细算的劲儿,颇得阁老真传啊。”
“治国如治家,”董春呵呵笑道,“陛下治国不易,我等替朝廷管着钱袋子,不精打细算不成啊。”
众人便都称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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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子嘛,没有嫌多的。
董春没说好,也没说不好,只慢慢将剩下的预算项目看完了,也不徇私,凡有模糊之处都抓着秦放鹤问清楚了,这才说“依我看,也不要等明日了,你这就去见陛下,看陛下怎么说。”
除非紧急军务,内阁每日向天元帝递折子都有定数,今天的已经递进去,若秦放鹤走正常流程过内阁的手,最快也要明天早上才能到天元帝跟前。
而此时想必还有没念完的折子,没批的预算,万一秦放鹤递上去的晚了,银子拨给别的衙门,工研所来年就要抓瞎。
这事儿办不好,你秦子归也不用想将来了,正月十七直接递交辞呈吧。
杜宇威深以为然,“阁老这话说得不错,子归啊,那边你也熟,今儿都腊月十七了,各衙门事情也多,若再耽搁几日,陛下封了印就不美了。”
说话间,吏部尚书杨昭从外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