幼儿的记忆迅速,但是短暂,如果长期不在,遗忘是必然。
阿姚这个症状,非常充分地体现了父母一方角色长期缺失带来的后果
忘了爹为何物。
但似乎也从侧面证明,只要有足够丰富的精神和物质条件,其实缺一个的话也没什么大影响。
阿芙生怕丈夫跟孩子生分了,“孩子小,混几天熟了就好了。”
听听这话,多么辛酸,亲爹还得混一混才熟。
可做官的家眷们,谁不是这么过来的自家不过外地办差,一年多也就回来了,还有许多人干脆自己带着小妾异地赴任,留下妻儿在原籍照顾父母呢
秦放鹤叹了口气,对阿芙笑笑,“本就是我的不是,你把孩子们教得很好。”
虽然不认爹这个现实令人沮丧,但至少说明阿姚这小子知道感恩,分得清谁对自己好,而且逻辑思维能力不错。
弟弟再傻,也是自家的,进去的路上,阿嫖就搂着秦放鹤的脖子描补说“其实您刚走那几天,他也哭来着。”
只是哭了两天,就给忘了
看着前面被阿芙牵着,还一步三回头的小子,秦放鹤啼笑皆非地嗯了声。
屁大点儿的孩子,根本藏不住事儿,满脸都写着这人真要住我家啊
因过分专注于偷窥,阿姚完全没留意到前面的门槛,非常熟练地被绊了个大跟头,所幸阿芙还牵着,整条人就被斜着拉长,滴溜乱转。
秦放鹤“噗”
娘儿仨没等秦放鹤用饭,但厨房灶上一直热着,等秦放鹤简单洗漱完,换了家常衣裳出来,桌上就摆满了熟悉的饭菜。
“还是家里舒服啊”秦放鹤长长地吐了口气。
“爹你吃这个”阿嫖帮他挖了满满两大勺肉酱,浇在热气腾腾的面条上,费力地搅了搅。
上车饺子下车面,如今的人已经有类似的意识了。
秦放鹤是真饿了,眨眼工夫风卷残云一碗面下肚,仍觉意犹未尽。
阿芙目不转睛地盯着看,十分心疼,既怕他晚上吃多了积食,又怕吃不饱。
“喝点面汤吧。”原汤化原食。
阿姚就在秦放鹤对面,人小腿短,也不坐着,就跪在椅子上,上半身几乎趴在桌上,好奇且震惊地晃着脑袋道“你吃这么多啊”
这么大一碗比我脑袋都大。
“你懂什么,”阿嫖白了他一眼,“能吃是福”
这话她从小记到大。
大夫也说过,人爱吃饭,就说明身体棒,真要什么时候没食欲了,那就该病啦
阿姚急忙忙道“我也能吃”
秦放鹤已经换了第二碗,闻言笑道“哦多能吃”
阿姚原本觉得自己跟他不熟,可这会儿也忍不住张开胳膊比划出一个大圈,“这么大一碗”
阿芙噗嗤笑出声,又对秦放鹤说“别听他胡
说。”
还那么大,那么大都能把你自己装进去了。
“没胡说”两岁多的孩子已经分得清好赖话了,非常急于证明自己,然而词汇量有限,憋得小脸儿都红了,“我,我”
秦放鹤见状,伸手揉了揉他的脑瓜,“没事,以后吃给我看。”
阿姚没反应过来,给他揉了几下,就有点愣住了。
嗯
这感觉,好些还不赖
他的手跟娘的、姐姐的都不一样,又大又厚,很舒服
等秦放鹤吃完了饭,阿嫖就急乎乎问他在外的经历,问南边什么样,大海什么样,里面的鱼是不是真的能一口吞掉一个人。
“他们说海船可大可大,比咱们住的院子都大,可载重数万斤之巨,为什么不沉”
“很大,比咱们平时河湖上见的画舫大数倍有余,至于为什么不沉嘛,这个就涉及到数术和其他的学问”
在陪伴家人时,秦放鹤一直很有耐心,不仅有问必答,还拿出自己见缝插针整理的图文并茂的“游记”给他们看。
阿芙没去过南面,也很感兴趣,跟女儿一起凑着头看,不时惊呼出声。
阿姚还不识字,图片没一会儿就看完了,然后就干瞪眼,充分展现了一个文盲的绝望。
他晃着脑袋听,看看这个,再看看那个,跟不上趟,但不妨碍他发出灵魂一问
“你是我爹,你咋不在家呢”
秦放鹤捏捏眉心,“出去办案。”
这小子是真会挑心窝子扎啊
阿姚继续问“给谁办案呀”
秦放鹤失笑,“给陛下。”
阿姚哦了声,眨眨眼,突然仰头问阿嫖,“姐姐,什么是办案”
阿嫖“不知道你还瞎问”
阿姚哼哼抠手,“我知道陛下”
秦放鹤“”
好么,亲爹不认识,陛下竟然有印象。
阿芙就笑,“你离京期间,师父师娘、无疑他们就不用说了,陛下也十分关照,经常赐予赏赐,去岁过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