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时候不用牛家挣扎,先就要有人阻止、反水了
岂非功亏一篑
所以要查,但必须先进行必要的接管,保证必要产业正常运转,保障最多数百姓的基础生活不受影响。
如今天元帝已经派下专人,随时准备接收,但因现在牛家父子的罪名尚未钉死,整个让渡的过程难免漫长。
金晖皱眉,先讥讽百姓,“目光短浅,井底之蛙。”
又骂牛家,“胆大包天,不知好歹。”
再骂地方官,“多年积弊,皆是尸位素餐之辈”
骂得么,倒也不全错,只是多少有点何不食肉糜。
难为这位金光闪闪的少爷还懂得雨露均沾,要骂都一起骂了。
秦放鹤都给气乐了,“站着说话不腰疼,若要你来,你待如何”
金晖张口就来,说些什么除贪官之类的空话,听得
秦放鹤呵呵出声。
金晖被他近乎写在脸上的嘲讽弄得羞愤交加,甩袖子不说了。
其实能从金晖口中听到“铲除贪腐”之类的话,着实出乎秦放鹤的意料,颇有种“这小子倒也不是完全没救“的欣慰。
“其实这些官员也未必从一开始就是烂的,皆因地方官难做。或许他们的本意是好的,想为当地百姓某点福祉,奈何独木难成林,需得有专人各展所长”
想让老百姓过好日子,最直接的办法就是带他们赚更多的钱。
如何赚钱这一方面,当官的确实不如经商的。
然商人逐利而生,不可能没有私心,所以这个度一旦把握不好,就容易被骑到头上来,反被操控。
金晖听罢,若有所思,过了不知多久,忽然眯起眼看秦放鹤,“所以你想用我,却又不肯让我爬到头上去”
秦放鹤笑眯眯的,这不废话么
金晖冷哼。
不过秦放鹤如此坦荡,倒是叫他无计可施。
“可陛下早不查晚不查,偏等船队出再查,待到来年夏日他们归来,贡品早就换成金银珠宝了,怎肯认罪”金晖总觉得天元帝对牛家未免太和软了些。
秦放鹤失笑,“船队去年冬日出海,若顺利,最迟明年夏日可返,期间不会有任何人可以通风报信儿,哪怕牛家灭了,也不会有人知晓,还在那做春秋大梦呢
除非他们不等靠岸,就把所得赃款抛入海中,否则”
其实天元帝的心思并不难猜。
贡品么,被偷卖,确实生气,但天元帝真的缺那几个玩意儿吗
拖到船队出海再行动,一来呢,确实是给牛家最后的机会,奈何他们贪心不足,没抓住;二来呢,既可斩断两头勾结,也能让牛家替朝廷多赚一笔银子。
毕竟对现在的天元帝而言,已经看腻了的贡品酒樽和四十万两银子,显然后者更有吸引力。
天凉了,坐着长时间不动就有些冷,秦放鹤顺势起身活动手脚,“赃物没了也不要紧,赃款在就好。”
这个时代藏匿赃款的手段无非就那么几种,要么将船上器物或木柱凿空内部封存,要么将贵重珍宝塞入鱼鳔吞入腹中。
前者大可以拆了船慢慢搜,后者,只要靠岸就挨个灌巴豆油,肠子都给你们拉出来还怕找不到
听到最后,金晖止不住干呕,秦放鹤见了,哈哈大笑。
日子一天天过去,官窑、牛家两处,秦放鹤都先后与天元帝派来的清算队伍交割了,自己则继续盯市舶司。
进到十月,秦放鹤先啃硬骨头的成效初显
眼见牛家都不得不伏法,其余有份参与倒卖贡品、珍品的多家海商,也万念俱灰无计可施,先后放弃抵抗,一一落网。
负责接手海商这边的官员们便十分兴奋,私下里跟秦放鹤说“秦大人辛苦,当居首功此番抄了这些家,未来三年朝廷都不缺银子使了”
难怪
人人都爱抄家
秦放鹤心道,这话您倒是说给牛润田父子听呀,只怕生吃了诸位的心都有。
官窑那边,之前秦放鹤猜的是督窑官、窑场主和大管事中必有内贼,果然不假
督窑官受贿,分别与三家官窑的窑场主或大管事勾结,先在外伪造赝品,然后于每月检查、更换新封条之际,偷梁换柱。
之后再将偷出来的真品分别转与各大小海商。
“我们都是一人管一环,别的事一概不过问,”短短数月,督窑官的头发都白了半边,一派颓然之象,“具体市舶司那边如何过关的,我实在不知,也从未过问。”
至于如何分成,也是船队归来之后,自有人送上门。
“银票和现银容易被追查,多以珍珠宝石并各色舶来品抵账”
又是该死的单线
对于归期,金晖之前曾有过担忧,不料一语成箴
他真的跟秦放鹤在金鱼港过年了
除夕夜守岁,金晖的心情一度十分复杂。
这叫什么事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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