晖剥一粒,他就抢一粒,直接往嘴巴里丢,“虽说财帛动人心,但四成,确实太多了些。除非”
金晖顾不上跟他争,瞬间接上,“除非那人根本就没想让贾老板活”
以高利润引诱人的诈骗术历久弥新,从古到今屡见不鲜,许多人哪怕明知有诈,但仍难以抵挡,鬼迷心窍非要试一试。
万一呢
万一人家就是大老板不差钱,就是想顺手带我发个财呢
万一呢
但最后呢
往往是鸡飞蛋打。
什么四成,只要你死了,一成都没有
“秦山”秦放鹤扬声道,“去看看古提举是否得空,我有要事相商”
“大人,”秦山为难道,“去往浙江海商那边的人回来了,来的是两个管事,说他们家大老板家大业大,日常出入货的小事并不亲自插手,问他们就好。”
“哼,好大的架子”金晖就看不
惯有人在自己跟前摆架子,冷笑道,“什么东西也敢在本官面前拿乔”
哎,稍安勿躁,5”秦放鹤笑呵呵拍拍金晖的胳膊,“这有什么取纸笔来。”
金晖低头看着他顺手抹在自己袖子上的莲蓬渣滓,胸膛不断起伏,嘴巴开合几次,终究是忍住了。
“这时候给谁写信”
那边秦山已经麻溜儿取了四宝来,秦放鹤提笔蘸墨一气呵成,慢慢吹干信纸,轻描淡写道“说来也是巧,我有个二师伯姓苗名瑞,现任浙江巡抚,他呀,最喜欢围人的家啦。”
坊间传闻,海商,尤其是江浙一带的海商巨富无比,石崇、王恺斗富之流已然不可与之相提并论,更争相修建园林,连通码头,其奢华精致难以形容。
多好的园林啊,不围起来可惜了。
金晖“”
他眼睁睁看着秦放鹤将信纸折叠好,用蜡封了,递给秦山,面无表情道“托古永安即刻五百里加急送往浙江巡抚衙门,湖州海商牛润田包藏祸心,抗旨不遵,即刻押来见我”
巡抚是文职不假,但地方官都有直辖厢军在握,临时处置区区一介商贾,完全不在话下。
有权力不用是王八蛋
牛润田,呵,本官倒要看看,沦为阶下囚之后,你还能不能这么牛
秦山带着书信直奔古永安处,古永安一听,也有些傻眼,怎么还跟浙江巡抚衙门扯上关系了
不过市舶司虽地处两地交接,名义上虽叫南直隶市舶司,实则直属中央,就算真闹起来,也是地方府州县各级衙门没脸,他只是协助钦差大臣而已
后面见了秦放鹤,倒是个有问必答。
“您想问过去几年私藏金珠之类贵重品被抓的案子”
“是,”秦放鹤点头,“不知提举可有印象”
“这个么,其实下官到任也才不满两年,”古永安迟疑道,“金鱼港吞吐量巨大,实不相瞒,私藏一事,一日之内便多不胜数您若要看,下官这就去叫人送了卷宗来。”
金晖凉飕飕补充了句,“最好是被告畏罪自尽了的。”
“自尽”古永安一怔,下意识去看秦放鹤,见他点头,又思索片刻,“这么说的话,好像确实有几出。”
秦放鹤与金晖飞快地交换下眼神。
有戏
古永安一面派人去取卷宗,一面解释说“非下官不尽职,实在是市舶司诸事琐碎,下官蠢钝,凡事倒也能想个大概,只怕耽搁了两位公务,还是取了卷宗来细细查看的好。若要询问细节,不妨按图索骥,请了当时接受案件的地方官和仵作来验证。”
市舶司只管海贸,这死人么,确实有点超出职权范围了。
秦放鹤笑道“这个自然,提举想得很周道。”
顿了顿,他又问“对了,各海船归来后靠岸,入码头停泊,负责检查的官差都是固定的么还是说可以自行挑选”
“大人说笑了,
”古永安笑道,事关税收,岂可容人自行安排,那不都乱了套了都是海船先行领号入港,市舶司这边下头各处安排好了,轮流登船查看。”
“哦,”秦放鹤点头,“也就是说,轮着谁算谁”
“是。”古永安道。
“那有无可能有人事先了解了目标船的序号,然后从中斡旋,或以种种借口调班”秦放鹤试着问。
“大人的意思是,内外勾结,暗中私藏”古永安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绝无可能至少在下官在任期间,绝无可能”
大概也意识到自己的反应太过激烈,古永安忙放软了语气道“下官的意思是,大人常在京中,这下头琐碎的活儿自然知之甚少,凡是前头做事的,一月才能家去一回,期间不得外出,更不得随意与人交谈,每每上下海船,也会搜身”
但说到这里之后,古永安的脸色却渐渐难看起来,因为他想到一种更可怕的可能
秦放鹤不会无缘无故问这些,如果下面的人不可能私通内外,那么上面的人呢
这个结论刚一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