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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永安等人忙迎上去,先上前谨慎核对了身份,古永安才带头行礼,“见过钦差大人。”
“免礼,”秦放鹤也不下轿,隔着帘子道,“辛苦诸位久候,此处人多眼杂,不是说话的地方。”
好年轻的声音啊
古永安暗暗心惊,口中却道“是,按照大人吩咐,没有惊动其他人,市舶司也预备了接风的酒席,大人远道而来实在辛苦,不妨先下榻歇息”
陛下这些年果然越发喜欢用年轻人了,之前云南一案,听说就派了个三十岁上下的翰林,胆大热血、肆无忌惮,怎么感觉这次的更年轻
莫非,我眼皮子下头还真藏着什么惊天大案不成
不妙,不妙呀
在其位谋其政,若果然有问题,即便本官不知情,也难逃一个监管不力之罪苦也
有古永安在,秦放鹤和金晖长驱直入,没有惊动任何人就进了市舶司后院。
到了这会儿,古永安
三人才真正看见钦差大人的真面目
太年轻了
秦放鹤整理下官袍,从锦匣内取出圣旨,“市舶司提举古永安接旨”
古永安三人顾不得多想,麻溜儿行了大礼,“臣古永安接旨。”
旨意内容比较笼统,也没什么特殊的,甚至没说秦放鹤为什么来,只是让地方官员全权配合,惹得古永安等人越发惴惴。
若直截了当说明是为何而来,他们好歹还能对症下药,可这般云山雾绕的,才更叫人惶恐。
宣读完旨意,秦放鹤对他们面上的疑惑视而不见,笑道“辛苦诸位亲往迎接,实在是若我等直奔市舶司而来,少不得层层通报,闹得人尽皆知倒不好了。”
一听这话,古永安等人就懂了,当即表态,“大人用心良苦,下官佩服,大人只管放心,外头一概不知。”
这是要闷声办大事呀。
秦放鹤笑着点头,视线从三人脸上一一划过,语气陡然轻快起来,“我年轻,资历浅,承蒙陛下错爱,委以重任,着实惶恐,少不得还要诸位指点。”
三名正副提举,最年轻的也四十多岁了,做他父亲都绰绰有余,该尊重的,还是要尊重一下。
“不敢不敢”古永安等人忙道。
“我姓秦,名放鹤,字子归。”秦放鹤微笑道,又指着金晖,“这位是我的副手,同领此差,姓金,字有光。”
秦子归,秦子归这名字好熟悉啊,好像在哪里
古永安突然倒吸一口凉气,眼睛都微微睁大了,秦放鹤
“啊,原来是秦修撰亲至,”古永安忙再次带头行礼,“失礼之处,还望见谅”
这不就是董阁老的宝贝徒孙,近年来陛下跟前的红人么
即便没有钦差的身份,人家也比自己高半级呢
其实真要说起来,秦放鹤入职六年,并没有太多可以公开拿出来讲的政绩,但做官的都精明,陛下更不是傻子。
若那秦放鹤果然只是个书呆子,凭什么得陛下如此青睐
官场之上,若一味凭年岁、名声断人,多少颗脑袋都不够掉的。
后头的黄本和赵斯年抬头,又看向金晖,对方下巴微抬,面无表情。
董阁老的人,前任卢阁老的人
这究竟是个什么组合
陛下到底让他们过来作甚
稍后各自散去更衣不提。
金鱼港这边远比望燕台更闷热,换衣服时,金晖心中便升起一股熟悉的烦闷。
而当他推门一看,发现秦放鹤已经站在外面桂花树地下等着时,烦闷更添一层。
秦放鹤抬手示意,“走吧,别让人家等急了。”
金晖走过去,就听他又问“可见了老熟人”
这厮还真是一刻不停地试探
金晖没好气道“来之前我便说了与这边不熟,哪里来的什么老熟人”
秦放鹤不信
。
古永安确实只来了一年多不假,但黄本和赵斯年却在任四五年了,那会儿卢芳枝可还没倒台呢
金晖与他二人不熟,这话大约是真的,但那二人未必没听过金晖的名字。
纵然不认识金晖,还不识得金汝为么莫说南直隶,放眼整个朝廷,又有几个姓金的高级官员
金晖知道秦放鹤心眼儿比筛子还多,这会儿指不定在憋什么坏水,实在不想纠缠,干脆率先另起话题,“什么时候从哪里查”
“急什么,先吃饭。”秦放鹤扬了扬眉梢。
接风宴设在临水小榭内,三面荷塘一面柳,一步一景,花香盈盈、翠叶生波,实在美丽。
古永安三人已经外候着了,见两人联袂而来,忙上前迎接,又歉然道“今日仓促,不知二位驾临,匆忙之间,只得一桌家常小菜,惭愧惭愧,失礼失礼”
“哎,此行乃是公务,如何讲究起排场来”秦放鹤打眼一看,又笑,“诸位看这里景致如画,已是别处少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