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情的。
“见好就收吧,你手下那批人,未免太过操切,陛下岂能看不出其中文章。”卢芳枝低头摆弄一盆茶花,卢实就在旁边侍候,偶尔帮忙递个剪子什么的。
天气热,卢芳枝穿了一身半旧的提花四经罗衫,花样和裁剪都不是时兴的。因年岁久了,许多地方磨了毛边,瞧着实在不大气派,卢实和下头的弟子们分明进了不少新鲜花样的好料子,可他却仍是不换。
听了这话,卢实便浑不在意地笑道“父亲忒冤枉我了,我远在京城,与他们相隔何止千里中间有无书信往来,您老也不是不清楚,怎么就怪到我头上。”
卢芳枝哼了声,咔嚓一下剪掉一条斜枝,微微直起腰,从小眼镜上方斜他一眼,“你是没说,可这世上的许多事,非要靠嘴巴说出来才行么”
卢实没有反驳,可瞧着眉眼神色,俨然不服。
卢芳枝继续低头摆弄那盆花,“若非你北上时千般不甘心,万般不情愿,流露出这个意思给他们,他们怎可冒着杀头的干系使绊子”
很多事根本不必他们亲自动手,也不必刻意吩咐什么,只要一个眼神,就足以叫人心领神会,成为驱使他们的动力。
到头来,这笔账还不是要算在他的头上
话说到这份上,卢实也没什么可以瞒的了,“父亲,别光说我,难道您就甘心吗福建两广难不成是什么风景优美的好所在我这些年在那些鬼地方可谓呕心沥血,受尽了辛苦折磨,为朝廷做了这样多的事,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可皇上呢,他老人家一句话就把我调过来到头来落了一场空我咽不下这口气。”
“什么叫一场空”卢芳枝皱眉,“雷霆雨露皆是君恩,你是朝廷命官,为国效力乃职责所在,岂容你挑三拣四况且陛下不是安排你去了五军都督府还有什么不知足。”
“知足”卢实怒极反笑,“父亲,这话您拿来糊弄糊弄
外面人也就罢了,你我父子骨肉相连,现在又是在自己家里关起门来说私密话,还弄这些虚头巴脑的做什么”
他有些激动道五军都督府,呸说的好听,口口声声什么日后对海外用兵,叫我去掌管水军,也是一脉相承,来日自有立功的机会。可父亲,如今海军舰队还没影呢,枪炮也未造成,对外用的哪门子兵,往哪儿用兵去高丽还是倭国,还是什么马来暹罗即便日后真有用兵的时候,少说也得五六年之后了,待到那时,我少说也待了两届,任期已满,自然要调动,还不知往哪个犄角旮旯去呢,难道眼睁睁坐以待毙不成”
摆明了就是摘果子去了。
又要用他们,又怕用他们,这算什么
“我兢兢业业那么多年,”卢实嗤笑,“如今却遭卸磨杀驴,叫全天下的都看我的笑话,父亲,我何错之有忍我忍不了”
卢芳枝喝道“忍不了也得忍,这是陛下的天下,陛下的朝廷,身为人臣,就得忍着”
如今龙椅上坐着的这位,可不是会受胁迫的性子。
不忍,难不成你想造反
卢实缓了缓神,额头上青筋暴起,磨了磨牙,“这也就算了,偏我前脚才走,后脚他们就调了苗瑞去任什么云贵总督,只差没打到门上来了,摆明了是要辖制我的人”
卢芳枝听了,一语不发。
“父亲”卢实沉声道,“孩儿在那里经营多年,一番心血岂能拱手于人若再不行动,南方天下都是他董春的了来日岂有我们父子喘息之地”
谁都看得出来,只有他才是监船御史的最佳人选,他一走,许多人许多事,就有些弹压不住,故而不顺。
原本他一个人就能处理的,如今却需要三个四个甚至五个人来办,陛下也能看得出来,但偏偏不改,为什么摆明了就是想打压他们爷俩。
欺人太甚。
卢芳枝当然不甘心,不然以他的老谋深算,不可能在儿子调回来的时候不特意嘱咐。
既然没有嘱咐,就是默许了他任意施为。
只是这些小辈们胆子未免太大了些,手段也有些过于粗糙。
陛下为什么放心把苗瑞调过去就是防着这一手,知道他们派系天然对立,不可能收买,且此人杀伐决断
这么一闹南方说不得要大动。
“你马上给那边去信,叫他们不要有动作,”卢芳枝道“沾过手的,立刻摘干净,无论苗瑞说什么一律配合。”
陛下的旨意已经发了,那苗瑞就算得了尚方宝剑,无人可挡。谁若在这会儿不知死活,只有死。
卢实看了他一眼,“我已打发人去了。”
苗瑞的折子今天刚上不假,但造船厂的事却是早就有苗头了,那边的人见势不妙,一早就密信过来。
卢实猜到苗瑞会有大动作,陛下大约也会支持,所以一早就安排下去了。
如此一来,便是地方新任官员执行不力,把关不严,至于下面的人配合不配合嘛,都与他无关了。
“哼,”卢芳枝瞥了他一眼,放下剪花枝的小剪刀,“怎么,这会儿不说你们私下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