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气氛热烈非常。
这么多东西砸下去,所费也不过三二百两和一点可以忽略不计的人情。
所以你看,有钱有势,真的可以解决世上九成九的问题。
眼见秦放鹤才回村,便慷慨地给出一系列好处,不少村民难免有些飘飘然,又觉得或许十一郎只是长开了,骨子里依旧是昔日那个温和有礼的晚辈,其实并没有变。
眼见气氛正酣,有人就渐渐上了脸,昏了头。
跟在老村长左右的,都是村子里有威望的长辈,以往秦放鹤见了,也要喊一声公啊爷的,这会儿便忍不住笑道“十一郎到底是念旧的,只是有了银子,也不好这样铺张,依我说,女孩儿又考不得举,做不得官,识几个字,找个好人家嫁了就完了,还做什么奖学金呢”
他孙子便在村学,故而分外关注,知道每月村学考核时,多有女娃排名靠前。
若后面果然按照秦放鹤说的那般不分男女长幼,那白花花的银子,岂不都给女娃弄了去
一听这个,
老村长和王先生便暗道不好。
“我看你是欢喜疯了,”老村长怕惹恼秦放鹤,说话时还偷觑他面色,“做什么胡说八道的混账话”
什么铺张,什么依你说,你算个什么阿物十一郎自己的银子,想怎么花就怎么花,哪里轮得到你聒噪。
他还肯对咱们敬重,喊一声长辈,那是他念旧,不忘本,你却不能蹬鼻子上脸,倚老卖老起来。
这可是正六品的官老爷,没见县太爷想见面,都得先递进拜帖来么
秦放鹤非但不恼,反而轻轻笑起来。
他端起茶盏慢慢吃了一口,觉得自己也有些娇惯了,这才几年竟也觉得乡间粗茶不好入口。
“这是你一个人的意思,还是所有乡亲们的意思”
秦放鹤放下茶盏,笑呵呵问说话那人。
谁来着
哦,一个出了三服的什么伯伯还是叔公的
那人见他笑,越发得意,当即点头,“是大家伙儿都这么想。”
说着,又看向同来的几个老伙计,“是吧”
那几人没料到有这一出,一时有些懵,面面相觑后,有不吭声的,也有跟着上头的。
本来么,早年十一郎说男女同学,村中便多有人不解,总觉得浪费了。
可反正也不用他们自己拿银子,女娃读就读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但现在竟然还给钱
那就大大的不同了。
女娃么,长大了都要嫁人的,若嫁在自己村倒也罢了,肥水不流外人田,可若嫁去外头,岂不便宜了外人
万万使不得
白花花的银子浪着不花,给我们呀
分立秦放鹤左右两侧的秦山秦猛听了,都有些诧异。
哇,多久没见这么作死的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扭头看外面,跟自家人拼命使眼色。
你们可别跟着找死
两家人本就亲近些,此时也站在一处,接收到信号后疯狂点头。
不死不死,还等着日后享福呢
秀兰婶子就小声跟秦猛娘嘀咕,“他三叔公老了老了,越发不着调了”
秦猛娘也是点头,心道可不是怎得
前头鹤哥儿许了乡亲们这么多好处,你不感激也就罢了,竟还说混账话
万一惹恼了,自己不招待见也就罢了,万一鹤哥儿把这些都收回去,乡亲们哭都没处哭
里面秦放鹤听了秦老三等人七嘴八舌乱糟糟的怂恿,不说好,也不说不好,反而去看老村长,语气十分和善,“您老怎么想”
老村长一听他这个口吻,也不知怎得,汗毛直竖,身上莫名其妙都渗出一层汗来,忙不迭道“嗨,他们是欢喜糊涂了,又是瞎眼没见识的,能知道什么你可别往心里去,该怎么样,还是怎么样”
又单独夸梅梅,“那孩子这些年总跟着我理事,一概算术、迎来送往
都是拔尖儿的,莫说我人老眼花的,便是个青年也比她不过,都是先生教得好,也是十一郎你有眼光”
秦老三等人听了,还要再说,老村长忍不住上前挨个往脑袋上扇巴掌,唾沫星子喷了满脸。
“混账东西,我还没死呢,哪有你们说话的份儿”
到底是同族,难不成眼睁睁看着他们找死
自己先下手打了,想来十一郎多少消消气,也能少发作些。
秦放鹤看出他的心思,极短极浅的笑了声,似乎来了兴致,不理会这边的闹剧,招手叫梅梅上前,笑眯眯问道“你呢,你怎么想”
小姑娘早在秦老三说话时就气红了脸,只憋着不敢作声,如今见秦放鹤问,顿时来了勇气,大声道“我不服”
“梅梅”
她爹娘都吓坏了,顾不得许多,从门外挤进来,朝着秦老三等人作揖,又对秦放鹤陪笑,“小丫头片子不懂事,乱说的,乱说的”
又狠命扯梅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