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3. 乡试(七) 更新啦(2 / 5)

不行,最要紧的是要让考官看到你做官、为政的能力。

这就是挑读书人和选政治家的区别。

前三道题有字数限制,不得少于五百字,不多于七百字,时间绰绰有余。

秦放鹤先打了腹稿,又反复默念几回,拿不准的地方就用手指蘸水在地上排布过,这才往答题纸上落笔。

来之前,秦放鹤就曾不止一次进行过考试模拟,时间分配烂熟于心,此时动笔就很果断。

午时鼓声响起时,秦放鹤已经顺利写完前两道四书题,无一字更改。

他放下毛笔,活动着因长时间握笔而稍显僵硬的手指,缓慢而悠长地吐了口气。

薄薄几页纸,轻若无物,可它们却偏偏能决定自己的前程,又重若千钧。

明早才能交卷,期间考卷如何保存也是重中之重。

他先将墨迹仔细吹干,然后卷成小筒,表面覆以油纸,用带的一小条细绳悬挂在号舍的房梁上。

如此一来,无论稍后他不慎打翻水罐、炉火甚至是马桶,都不会影响到考试结果。

今天的午饭还不如昨天的,肉丁少得几乎看不见,炖菜也火候过大,烂糊糊的蜷缩着,看一眼便胃口全无。

秦放鹤只拿了热饽饽,自己用带来的蔬菜干、肉干浓浓地熬了一锅蔬菜肉粥,保证基础营养摄入。

下午继续答题,偶尔上个厕所,起来做做拉伸运动。

读书人社会地位高,但其实在考中进士之前,是没什么尊严和隐私可言的。

开考后考生的肢体便不能随意探出墙体之外,不能说话,不能有可疑的举动至少两天两夜关在这小小号舍内,吃喝拉撒都在尺寸之间解决,水和蜡烛都要算着用,大热天不能洗澡,人都油腻腻的,哪儿来的体面

若不走运,很可能正在上厕所的时候巡考官就过来了,这个时候还不能躲,一躲就显得心虚有什么不能见人的呢,你是不是想舞弊

并非人人答题都像秦放鹤这么快,白天时间不够,少不得夜里挑灯,初九当晚,就有几名考生因种种失误引发小规模火灾,有烧了自己的,还有烧了卷子的

类似的事情就像现代高考忘带准考证,听上去简直匪夷所思,可确实每一届都有,还不少。

抬头就是光秃秃灰溜溜的墙壁,时间的流速突然变得不可估测,饶是秦放鹤这种经历大考小考无数的,初十早上睁开眼时,也颇有种恍如隔世之感。

不像考试,更像是犯了错的关禁闭。

但凡心理素质差点儿的,多来几次,人都能崩溃了。

他忽然理解了当年孔姿清等人的憔悴。

这是真遭罪。

卯时过半,即清早六点,贡院开始鸣放号炮并奏乐,宣布考试结束。

巡考官开始在各号舍之间不间断走动,已经答完的考生现在就可以交卷,在大门后等候出场。没答完的,也可以继续答题,直至太阳落山。

在号舍内憋了两三天,期间不知多少次汗流浃背,秦放鹤低头都能闻见自己身上散发的馊味儿。

他把所有的卷子最后检查一遍,连同草稿纸一起抱着,准备交卷。

不多时,巡考官过来,秦放鹤抬手示意。

对方仔细核对了他的应考凭证、考卷和草稿纸数量,以及户籍文书,这才带着往外头去了。

沿途经过无数号舍,秦放鹤看见了无数头发油腻、眼神麻木的考生们,宛如难民在世。

交了卷,秦放鹤领了竹制“照出笺”,背着皱巴巴的行李去往小门等候。

他不是第一个交卷的,到的时候前面竟已经有两个人,都略有些年纪。三人默默地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彼此衣服上的污渍、褶皱,以及头巾下散发着油腻子味儿的打缕发髻。

没人想在此种糟糕的情况下社交,没有人。

故而大家都只是礼貌性地拱了拱手,然后便再次归于沉默,各自选定角落站住,像三株发霉的大蘑菇,安静等待开门。

乡试参与者众多,答卷速度也不同,头一批出场的凑够五十人即可,后面的则是一百、二百人不等。

再往后时,便每个时辰放一批,不再计算人数。

大约过了两三刻钟,陆续有考生交卷,终于凑够了五十人。

出门时,秦放鹤下意识往后看了眼,竟一眼看到人群中面容惨白的肖清芳。

肖清芳也看到了秦放鹤,一踏出大门便逃也似的朝秦放鹤奔来,“秦兄,呕”

秦放鹤““

咋看见我就吐了呢

显然肖清芳也意识到这种可怕的误会,干呕几声后便直起身解释,“我,我隔壁号舍的考生,昨夜打翻了,打翻了马桶呕”

秦放鹤“”

啊这

过去的几个时辰,肖清芳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怎么熬过来的,昨天的晚饭连着没消化掉的午饭都吐干净了,今早上更直接没吃,他现在甚至连黄水都吐不出来。

但一想到那个味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