点名声在县里。
本以为就是独一份儿的,可没想到几年前,突然从京城回来了一个孔姿清
比他小几个月,比他漂亮,比他更聪明
高程原本想着,毕竟是世家大族出来的孩子,家学渊源呢,比不过也就罢了。
他争个第二也不错。
可谁又能想到,去岁突然不知打哪儿冒出来一个更小的
最离谱的是,那厮竟然还得了小三元
亲眼见到秦放鹤之前,高程其实没想太多。
可进到县学后才发现,这也太小了吧
就算从娘胎里开始读书,才十二岁的孩子,能知道多少
家里又那样穷,真能论家国大事么
别是县太爷可怜他父母双亡读书不易,才特意点的吧
尤其秦放鹤学习自主性很强,在学里几乎不主动发言,几位先生了解他的水平和习惯,也很少干涉,这就直接导致高程觉得自己又行了
都是案首,我还比他多读几年书,难不成还真比不过一个孩子
箭在弦上,高程却又突然回想起之前看过的选本。
不得不说,秦放鹤的文章写得确实不错,高程说不出哪里好,但就是觉得读完很舒服,有种浑然天成之感。
思及此处,高程便道“你我论赋都是做惯了的,纵然比试也无趣,”他的眼珠转了转,试探着说,“不如比算学,如何”
饶是自傲,高程也不得不承认,若单比论赋,自己未必能赢。
纵然赢,也不大可能呈碾压之势。
如此良机不多,既然要做,就要来一把大的
外人只知高家子擅文,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更擅算
此言一出,在场不少人都变了脸色,饶是带头起哄的肖清芳也收敛笑意。
“高兄,那算学不过旁门左道,此举不妥吧”
前朝也曾推出算学科举,可后来专人做专事,这些职位和考试都被下头的人承担,算学考试也日益衰败,沦为末流,如今正经走科举的人很少拿来作主业。
尤其秦兄家贫,年岁又小,平时也未曾见他看算数,只怕
“好卑鄙,秦兄谦和,他却不知收敛。”牛士才皱眉,对徐兴祖小声道“那小子实在有些猖狂,叫人不快。”
文人多狂傲,原本这也没什么,但高程如此作派,不知见好就收,是否太过小人了些
他与秦放鹤相识一场,固然算不得至交好友,但对方刻选本也不忘带自己一个,又是同科,那高程如此蹬鼻子上脸,岂非也不将他们这些前辈放在眼里
徐兴祖看看秦放鹤,口中却道“莫急,莫急”
一来事到如今,秦放鹤已然应下,再反悔怕不妥。
二来么,他总觉得事情未必会像牛士才担心的那样
“比算学”秦放鹤愣了下,“你确定”
他是不是不行
高程心下大喜,面上却不动声色道“是,可是秦兄不便么”
齐振业与秦放鹤低声耳语,“实在不行饿就打他一顿”
打残了,自然就不用比了
秦放鹤“倒也不必。”
他啼笑皆非地转过去,重新看向高程,神情分外微妙。
“最后一次确认,当真要比算学”
高程的回答铿锵有力,“就比算学”
可算拿捏住你的弱项了
无论手段是否光明磊落,只要此番我打败你,必然扬名
史书是为胜者书写的,只要我赢了,假以时日,人们只会记得我赢,谁还会在意怎么赢的呢
秦放鹤叹了口气,十分惋惜,“行吧。”
顿了顿,还是忍不住道“只是未免不太公平”
高程装没听见的。
既然觉得不公平,之前你就不该托大,做什么“请出题”的君子风度。
先小人,后君子,这一局,我赢定了
齐振业和肖清芳等人听见了,焦急担忧的同时,心底却又不由自主泛起一点诡异的平静。
总觉得
现场忽然变得安静。
就连不知什么时候悄然到来的朱先生和李先生也被气氛感染,屏息凝神。
秦放鹤调整了下站姿,看着高程,忽然张口说了句,“我有一个遗憾。”
“”正在脑海中搜索题目的高程茫然。
说啥
“算了。”秦放鹤摇头。
反正说了你也听不懂。
高程“”
这厮一定是在故弄玄虚,想叫我方寸大乱。
果然狡诈
我才不会上当
对面的高程已经开始出题,秦放鹤却在心中默念
我平生最大的遗憾,就是没参加过高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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