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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着此事,周县令发了狠,亲自扔了签子下去,命巡检点齐人马,将那一带的房舍一间不漏,挨着扫了遍,以往能轻轻揭过的,此番都从重从严,一时间哀鸿遍野。
秦放鹤听了,也是无可奈何,只好对牛士才道了保重。
他现在很忙,实在顾不上别的。
进入县学的第二年,就可以自己选课了。像中央直属或是其他富裕有钱的府州县学,还有专门的球场,可以打马球,但章县伙食都不好说,“选修课”便只得蹴鞠和医理。
前者只要几文钱一只的藤球,球门就地取材,砍两颗树组装即可。后者更简单,百公里油耗只需一个老大夫
秦放鹤都要。
是的
古代读书人就是这么全能
要学的就是这么多
国人素来注重养生,而养生的根源便来自中医理论,文人雅士之间论“雅”时,医理便是其中之一。
再则看病难的问题贯穿历史长河,儒家以仁孝为本,孔子就曾提出“为人父母者不知医,谓不慈;为人子女者不知医,谓不孝。”
意思是为人父母的,不知道医理,那么子女病弱时便无能为力,此为不慈;
做人子女的不知道医理,父母老迈患病时便会束手无策,此为不孝。
所以但凡有条件的,文人都会主动学习一点医理,哪怕不会看病,至少明白相生相克,也就不怕被庸医害命了。
蹴鞠和医理课不计入日常考核,但秦放鹤对这种不花钱就能学知识的机会,向来不放过,所以也很用功。
转眼到了八月,新一届秀才们正在进行首月摸底考试,秦放鹤等人却成了前辈。
空气依旧炽热,蝉鸣依旧响亮,山长求庇护依旧那么多样化一切似乎与去年都没什么两样。
乡试结束后第三天,孔姿清的信就到了,他似乎病了,暂时先不回来,要留在府城等成绩。
末尾,他写了一句即便被外人看见也看不懂的话“清单有用。”
秦放鹤用力握了下拳头。
他狠狠吐了口气,又问桂生细节,“他病的可厉害么看大夫了你走时怎样”
桂生便苦着脸道“前儿酷热难当,小的在外头树荫底下都熏得慌,更别提少爷他们的号舍,头一场出来便中了暑气好在大夫一早就备下了,吃了两剂药,倒也罢了”
奈何要连考三场,饶是孔姿清一早便提前交卷,赶着头批出场,也不过能休息两日,十二号一早,又赶第二场去了。
活了十多年,孔姿清何曾吃过这样的苦勉强撑着考完,在马车上就半昏半睡过去。
他还不算最糟糕的,同去的章县肖清芳等人也都蔫哒哒,有被架出来的,有浑浑噩噩不知写了什么的。
更有一位仁兄当场呕吐,污了试卷,第一场就被放了蓝榜,后面两场不许再考。
这一吐,便是三年荒废。
可怜他才被大夫一针扎醒,闻讯大哭,复又昏死过去。
乡试八月初开始,中间历经两次筛选,最终排名却是到了八月底才放龙虎榜。
孔姿清中了解元。
举人数量是按照各地考生人数和整体文化实力按比例分派的,本届全国共得新晋举人四百零一人,落到整座清河府只得八人。
而具体到章县的,唯有一个孔姿清。
但他是解元
而且还有好几座县城是零蛋
捷报传来当日,周县令都欢喜得疯了。
虽说孔姿清前途如何与他无干,大家也都知道不是他教出来的,但毕竟出在章县地界,听着也吉利不是
孔姿清本人是九月中旬回来的,秦放鹤和齐振业闻讯去府上探望,见面就吓了一跳瘦了一大圈
出去这一趟,毫不客气地说,孔姿清觉得自己跟死过一次没什么分别,再提及乡试,忽然就唏嘘起来。
不怪那些前辈们越考越颓,三年遭一次罪,年纪越来越大,身体越来越差,多来几回,什么人也得废
三人稍作寒暄,孔姿清便说了自己的经历。
头场乃是四书三题,限定韵的诗一首,乍一听很简单,但从四书的题目开始就极尽刁钻。
当天晚上,孔姿清就听见有人哭了。
每位考生入场后都有个编号,主副考官们提前一日入场后不得与前面交流,是无法知道考生身份的,以此降低舞弊可能。
头场过后,考场外就放了两个榜,一个蓝榜是因卷面污损、空白、残破、涂抹等造成的不洁,直接取消继续考试的资格。
另一个榜单,便是通过本次考试的编号。
至于其他不在两榜的,便是虽然没有被取消资格,但也因学识不够,不合格,后两场不必再考了。
前两场考试间隔时间短,考官判卷并不严格,故而没有正式排名。但大家都默认按顺序从高往低。
孔姿清对了编号,发现自己屈居第六。
“非我自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