叫他俩想装听不见都难。
反正所有人都不喜欢齐振业,齐振业也以一己之力孤立所有人,当场拉脸,就差往脑门儿上贴个“老子跟你们不熟”。
秦放鹤偷偷拽了他一下,意思是别叫外县的人看了笑话。
齐振业嗯了声,朝徐兴祖那边抬抬下巴,让秦放鹤去交际,自己干脆利落找角落待着去了。
秦放鹤也不勉强,理了理衣裳,转身瞬间进入营业模式,“哎呀,这不是徐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哇”
徐兴祖“啊”
什么情况
已经做好被甩冷脸准备的徐兴祖被突如其来的热情打了个措手不及,提前想好的措辞全部作废,整个人都僵硬了一瞬。
然他不愧是章县交际花,迅速回过神,热情洋溢地上前还礼,如此这般寒暄起来。
其余章县学子面面相觑此二人何时变得这般熟稔
秦放鹤熟练地跟徐兴祖说着废话,余光从周围一干目瞪口呆的同科们脸上划过,最后落在角落里阴沉的郭腾身上,然后,冲他礼貌微笑。
郭腾“”
竖子敢尔
就在众章县考生被秦放鹤蒙蔽,怀疑是不是之前误会了他,跃跃欲试想加入进来时,周县令带着一干作保的廪生到了。
孔少爷今天依旧闪闪发亮,秦放鹤一眼就看见他,立刻甩开徐兴祖等人,转头迎上去,“哎呀,这不是孔兄多日不见,风采依旧哇”
被虚晃一枪的徐兴祖“”
扑了个空的其余同科“”
好生熟悉的言辞
孔姿清“”
少爷皱眉,嫌弃脸后仰,看向秦放鹤的眼神中明晃晃透着尔有恙乎
终究孔姿清声名在外,瞬间掐死无数想要交际的心。
徐兴祖倒是格外兴奋,想着若是能借秦放鹤攀上孔家少爷然后就被孔姿清丢过来的冰冷眼神浇了个透心凉
不熟,勿扰。
东边天际渐渐泛起鱼肚白,眼见时辰将至,周县令亲自带人清点人数、确认文书,之后又等了约莫两刻钟,考场那边就放了号炮,可以排队过去了。
走在最前列的是各地县令和教官,紧随其后的是考生及其廪保,秦放鹤与孔姿清并排在众考生之首。
附近几条街两日前便被戒严,左右居民、商户皆不得随意开窗窥探传递,一时间,除了众人的脚步声、衣袂摩擦声,什么都听不见。
十年寒窗成与不成,便在今日一战,几乎所有考生都紧张起来,连最活跃的徐兴祖也觉口干舌燥,心如擂鼓,罕见的沉默。
就在这一片沉默之中,孔姿清忽丢了一句话过来“听说你宿在商户家中。”
秦放鹤“”
怎么听着怪怪的
他清清嗓子,替齐振业分辨起来,“齐兄虽是商籍,但为人率性可爱,此番名列第十六,来日大家齐聚县学也未可知。”
人一旦有了功名,就可重新立户,一跃成为仕人阶层,正式完成阶级跨越。
但仕人颇重出身,恐怕终其一生,齐振业的出身都会被视为污点。
见秦放鹤话里话外都是推崇,孔姿清皱了皱眉,沉默片刻, “我家在北大街亦有房产。”
秦放鹤“”
天下富贵者何其多,为何不加我一个
不过他清楚孔姿清此言并非为了炫富,而是一种非常微妙且可爱的别扭我的朋友宁肯求助他人也不找我。
他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孔姿清,压低声音道“你我情分无须多言,若是同科倒也罢了,偏不是,你这个主人不来,我自己住进去成什么了外人看见也不像。况且一个人住,终究无趣。”
就比如他跟齐振业“同居”,每天那班主任心都操不完太充实了。
孔姿清缓缓眨了眨眼睛,抿抿嘴儿,神色缓和,不说话了。
秦放鹤挑了挑眉稍,嗯,还是一如既往的好哄。
稍后又是搜身。
因院试搜身有奖励,故而搜检之人分外尽职,许多考生本就紧张,一看这个阵仗,整个人都慌了,也不知稍后的考试能发挥出几成功力。
考试期间,知府方云笙与学政傅芝双头并进,分别在不同环节互为主次。
秦放鹤在考场上永远紧张不起来,答题之余,甚至还有余力偷偷观察第一次见的学政傅芝。
他大约三四十岁年纪,身量高挑、相貌清俊,竟是难得的美男子。
只是双唇不丰,天然三份薄情相;眼神尖锐,更添一重寡义貌,实非容易亲近的样子。
历任学政皆是二甲进士及以上出身,之后又在翰林院历练过,才能得到举荐,由陛下亲自委任。
学政三年一届,不可连任,也不可去本人、妻族、师族原籍所在地,亦不可与监考地现任官员有任何利害关系。
院试期间,由学政和知府共同负责监考,阅卷则由学政带领的幕僚完成,知府起监督作用。
而之后的最终成绩排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