猪油渣炖萝卜 受之有愧(2 / 3)

如今我大好了,也该去道一声谢。”

他现在一无所有,在未来相当漫长的一段时间内,能依仗的唯有宗族纽带,社交很有必要。

统共也没几步,两人说笑一回,转眼就到了。

秦山率先推门进去,扯着嗓子开心道“鹤哥儿来啦”

话音刚落,一个粗大妇人便从里间冒出头来,见果然是秦放鹤,顿时十二分喜悦,好似看见了流落在外的可怜小兽,不由母爱泛滥,半搂半拖带着他里屋坐去,“好孩子,炕头上暖和,别冻着了”

秦山笑嘻嘻跟在后头,先从灶间摸个野菜窝窝胡乱吃了,转头去屋檐底下舀水磨镰刀,准备上山砍柴。

至于羊奶罐子,并不用刷,舀水晃一晃,又是一副热羊乳,仰头喝掉。

热热香香,他砸吧下嘴儿,顿觉脾胃舒展唇齿留香,十分满足。

乡间妇人的热情简直无法抵挡,顶着九岁躯壳的秦放鹤毫无招架之力,回过神来时,已被剥去鞋袜,塞进热乎乎的炕头被窝里。

温暖干燥的气息瞬间充斥全身,暖洋洋软乎乎,仿佛连筋骨都被熨平,什么三年计划五年蓝图一概远去,整个人都酥软了。

秦放鹤果断放弃挣扎,半靠在被褥间,眯起眼,舒舒服服吐了口气。

真好。

“冻坏了吧快喝,甜的。”

秀兰婶子抱着热气腾腾的粗陶大碗去而复返,袅袅热气中裹着若有似无的甜香。

是蜂蜜水。

秦放鹤忙起身推辞,“哪里就这样金贵了,忒破费”

这俨然是待贵客的标准。

秀兰婶子就这么笑眯眯看他,翻来覆去几句车轱辘话,“见外”“你喝,快喝”,一双粗糙大手蠢蠢欲动,大有亲自硬灌的架势。

到底推辞不过。

土灶烧的开水,水蒸气碰到果木做的锅盖后重新凝结、回落,周而复始,叫这简单的白开水里也带了淡淡草木清香。

里头加了纯正野生枣花蜜,一口下去,馥郁芬芳。

很甜。

陶碗上空升腾起袅袅热气,模糊了半张脸。毛孔都被蒸开了,痒痒的。

伴着窗外秦山“蹭蹭”的磨刀声,秦放鹤习惯性在脑子里过了一二三,正襟危坐,斟酌着说起来意。

“今儿过来,一是为谢叔叔婶子连日来的照料,二来,也着实有事相求”

半截娃娃乳臭未干,窝在炕头上小小一坨,却正经八百端坐着,炸着黄毛,仰着小脸儿跟人说什么“一二三”。

秀兰婶子噗嗤笑出声,抬手就往他腮上掐了一把,搓冬瓜似的揉了一回,“到底是念过书的,说话忒板正。一家人说什么求不求的,再这么见外,我可要恼了。”

秦放鹤“”

嗯,这副深入骨髓的打官腔要改正。

他立刻从善如流地换了口吻,再开口时,俨然带了一点浑然天成的馋,从老成世故到稚嫩天真之间的转换毫无心理障碍。

“我看婶子养的好鸡鸭,能不能卖我两只母的,留着下蛋吃再者进城谋个生计”

说着,就从怀里掏了荷包出来。

古代科举是脑力和体力的全方位较量,眼下先得把这副病歪歪的身体补起来,不然上辈子死在职场上,这辈子怕是要死在考场上。

以他当下的身家,最实际的营养品非鸡蛋莫属。

养鸡就挺好,什么瓜皮菜叶都吃得,实在没有了,还能自己啄地皮翻虫子虫卵吃。等以后老了,不下蛋了,熬个老母鸡汤也极好。

从生到死,安排得明明白白,母鸡听了都感动。

“什么买不买的,几只鸡”

“婶子听我说完,”秦放鹤知道她是好意,却不愿意继续白嫖, “老话说得好,救急不救穷,如今我家里怎样,您也是有数的。不瞒您说,我日后必然还要读书,一应花费海了去”

原身父亲还在时,没少念叨科举相关事宜,根据原身的记忆,科举第一步就是找保人、缴保费,各方加起来足足白银二两

二两银子

听着不多对吗可寻常庄户人家自给自足,一年忙到头见不到银光的时候多着呢

光这一条,就足够把九成以上的老百姓拦在考场之外。

窗外的磨刀声不知什么时候停了,静悄悄的,耳畔只余风声呼啸。

秀兰婶子怔怔瞅了秦放鹤半晌,跟看陌生人似的,老一会儿才又重新坐回炕上,叹道“唉,你这孩子,叫我说什么好嗨”

“当年你爹还在的时候,帮了乡亲们多少旁的不说,光每年省下来那些地税就够了,再不提带娃娃们读书识字的事

就说你大海哥,若不是你爹教他略认得几个字,拾掇出个人样儿来,哪里能谋下如今的好营生大家伙儿都领他的情,单冲这个,便是养鹤哥儿你一辈子也是应当的。”

大海是她的长子,因识字又本分,在镇上粮店谋了个小小管事,如今也讨了浑家,养下儿女,三不五时还能接济父母兄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