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鞘丢到一边的宝剑随着扶苏转身的动作,轻易地划破了他的衣衫,剑尖隐没在衣服里。
秦王面色骤变,赶紧小心翼翼地将剑拾了起来。看了一眼没有血迹,这才稍稍放下心来。
他用剑鞘将剑套好,而后随手扔在一边,又去掀儿子的衣服。
没血不代表没伤口,只划破了油皮也是不出血的。
扶苏背对着父亲不明所以,回头委屈地说道
“父亲当真要我脱衣受罚吗”
这都开始扒外袍了
父亲好狠的心
秦王政按住了他
“别动,让我看看你可受伤了。”
扶苏一惊,顿时不动了
“父亲莫急,我没有受伤,身上一点都不疼。”
秦王政不信,仔细检查了一番,发现只是外袍和裤子被划破了。裤衣宽大并不贴身,这才幸免于难。
秦时的裤子和后世不一样,是左右两片布料,分别裹住双腿之后系在腰间,且是开裆。不过贵族还要额外穿一层外袍,所以贵族即便箕坐双腿岔开像簸箕那样坐在地上也不太会走光。
不过那样还是不太雅观了。
一般都是老老实实正坐的,即类似跪坐的姿态,其实两腿间有个小杌子矮凳。虽然看着是跪姿,其实是坐在杌子上的。
方才扶苏领罚时从杌子上下来了,跪在了一边。没太注意摆在周围的剑锋,这才差点被划伤。
秦王政对扶苏的闯祸能力有了新的认知。
他头疼地示意侍者过来,把宝剑取走收好。以后在殿内他就不佩剑了,免得爱子没轻没重地又把自己弄伤。
都多大的人了,真是一点都不让他省心
上回荆轲刺秦的时候,秦王政就被儿子二话不说拔剑追上去的行为惊了一跳。后来他上朝就不带佩剑了,一般在章台宫里处理政务时也不会佩戴。
这次是出宫去,考虑到宫外不如宫内安全,这才携带佩剑做足了自保的准备。回宫后忘了这一茬,结果又被扶苏钻到了空子。
秦王政揉了揉太阳穴
“谁教你的把剑鞘取下来,剑随手一丢”
扶苏心虚地依偎在父亲身边,作出被吓到了需要安抚的柔弱模样,根本不回话。
干了坏事就装哑巴,你盯着他他就一脸可怜无辜的表情回望。分明已经成年了,瞧着还像个小孩一样。
秦王政这次却不能叫他糊弄过去。
扶苏于是被亲爹抓着絮叨了好半晌,反复强调安全问题。
他都好久没见到父亲像这样喋喋不休了,上一次还是他上辈子小的时候,闯祸烧了赵姬住的甘泉宫。
虽然那次只烧了一点点火就被扑灭了,还差点被赵姬借故狠罚一通。是父亲急匆匆赶来救了他,护着他和赵姬又对峙了一场,闹得母子之
间十分难看。
回章台宫后,父亲很生气。
但不是生气他不敬祖母,而是训斥他调皮玩火。
无论什么时候,自己的安全还是最重要的。那次扶苏的衣摆也被燎了个角,吓得秦王政夜间做梦都会梦见儿子被火烧伤。
扶苏把脑袋埋在父亲肩臂上的宽袖中,不想去面对旁边蒙毅欲言又止的眼神。
看什么看,没看过成年人闯祸吗
父亲训他的时候怎么不把蒙毅遣退啊
秦王政低头看儿子
“你听见没有”
扶苏只好抬头,努力让自己的眼神看起来十分真诚
“我听到了,父亲你别说了。”
然后用小眼神去瞟旁边的蒙毅,明示臣子还在呢。
秦王政刚刚你闹着要寡人用剑鞘打你的时候怎么不说蒙毅在旁边果然是吃准了寡人舍不得抽你是不是
扶苏看父亲没有让蒙毅离开的意思,再次把脑袋埋了回去。
当鸵鸟虽然可耻,但能够假装自己没有社死。
秦王政到底还是让蒙毅先退下了,爱子的面子还是要维护的。等蒙毅走后,继续拉着人训诫了半天。
不仅强调利器要收好,还提到了去水边玩得小心落水,冬日用炭炉要小心烫伤,以及日常点蜡烛要仔细着火。
扶苏我是二十岁不是两岁。
秦王你还不如两岁的小孩子。
扶苏
史官举着笔,纠结自己是写还是不写。
蒙卿都退出去了,怎么光留他一个啊蒙卿走的时候,怎么不拉上他呢
史官的存在感太低了,被所有人同时忽略了过去。
秦王政教育完儿子,让人回位子上坐好,这才重新召回了蒙毅,开始处理政事。
父亲已经不念叨了,扶苏也像个没事人一样。蒙毅进来行礼时他还微笑颔首回应,仿佛之前真的什么都没发生一样。
对于太子的厚脸皮,蒙毅是佩服的。
他回自己的案几前坐下,转身去收拾身后的衣摆时,一抬头和角落里史官哀怨的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