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思悯大概只是发着烧半梦半醒,陷在梦里醒不过来,但她也没想到自己竟然这么离谱,好像有点印象,又好像完全没有。
看着他的伤,她忍不住有点愧疚,但更多是想笑。
她捂着脸,强迫自己不要笑出声。
季旸倒是真气得发笑,狠狠掐了下她的脸,又心疼她发烧,拿了冰凉贴贴在她脑袋上“躺下休息会儿。”
梁思悯躺着,觉得浑身难受,有气无力招招手“你陪我躺一会儿。”
房门开着,佣人进进出出,爸妈去送医生了,大约待会儿还是要来的。
他拧着眉。
梁思悯却眼泪汪汪“老公一点用都没有,扔了算了。扔进不可回收垃圾里。”
发烧烧得眼窝烫,泪腺便被刺激得敏感,她其实一点也不难过,只是生理性的难受,可看在季炀眼里,很有一种我见犹怜楚楚可怜的劲儿。
人生病的时候总是脆弱的,她这场不常生病,生病起来反应格外强烈的,更显得可怜。
明知道她故意激他,最后还是掀开被子,半靠在床头,让她趴在自己怀里。
她身上烫得能把人煮熟。
梁思悯找了个舒服的位置,轻轻哼一句“你一点都不爱我。”
季炀“”
这又是什么招数,生个病还激发新技能了
“你如果爱我,就不会穿这么多了,抱起来真的很难受。”梁思悯把手伸进他衣服里,顿了片刻,又往上摸了摸,摸到肿了的那边,心虚道,“要不让佣人把药箱拿来,擦点药。”
季旸没好气“不,我要脸。”
梁思悯笑得发颤。
季旸把她手扯出来“你给我留点脸吧再这么下去,我直接从楼上跳下去算了。”
他冤不冤。
梁思悯继续笑,笑得根本停不下来,好一会儿才说“谁敢笑你我就骂他。”
“呵,我谢谢你啊”
发烧不到四十度,医生仔细检查了,说没什么大事,叮嘱家里留意一下,如果反复高烧就还是送去医院检查的好。
不常生病的人,生一次病总是看起来吓人。
周邵红和梁正平送完医生,一起回来,梁正平差点大步一迈直接进去,被周邵红紧急拉住了,她敲了敲门,停顿两三秒,然后才走了进去。
季旸没能从床上下来,因为被梁思悯紧紧扒着。
但因为敲门声,到现在还紧绷着。
梁思悯这会儿看着进来的父母,还要把脸往季旸身上贴一贴,说“我没事,不用管我,季旸陪着我就行。”
这孩子从小生了病就黏人,父母不在家就黏梁思谌,梁思谌被她烦得头疼,整天跟父母告状。
周邵红太了解自己女儿,一看就知道怎么回事,心虚地摸了下鼻子,嗔怪“你这孩子,扒着人家不放干嘛。”
季旸整个人像
是绷紧的弦,当着父母的面跟老婆搂搂抱抱,对他这种从小生活在相对严肃的家庭氛围的人来说,不亚于某种酷刑。
他怕梁思悯口不择言,忙开口说了句“没事妈,我正好能看着她。”
梁正平咳嗽了声,满脸担忧“好好休息,不要胡闹,有任何不舒服,记得跟爸爸说。”
梁思悯挥挥手“知道啦知道啦。”
两个人又絮絮叨叨叮嘱许久,才不情不愿离开,做父母的恨不得贴身照顾,奈何孩子总归是长大了,飞出去了,身边有人,不需要他们了。
周邵红走出房门的时候忍不住叹口气“怎么觉得有一点失落。”
梁正平抿着唇没吭声,不过也深有同感,尤其是看到女儿锁骨上的一排印子,那医生愣了下,随后就尽可能用身子遮挡住了后头人的视线。
但这很难不注意到。
他下意识就开始生气,心道哪个狗东西把他宝贝女儿折腾成这样。
旋即又清醒,哦,她已经结婚了。
“没想到季旸那小子这么”梁正平这会儿还是觉得不痛快。
结婚了也不行。
周邵红难过完,这会儿倒是忍不住笑了“年轻人嘛我看你闺女倒是很开心。”
梁思悯那受不得一丁点委屈的劲儿,要是不高兴,早闹得季旸不得安生了,这会儿还腻着人家,那到底是谁折腾谁都不好说。
梁正平不是很认同地哼一声。
人走远了,声音也渐渐消失,季旸听不见,但模糊能听到是在说话,莫名有一种心虚,等声音彻底听不见了,他才松一口气。
低下头看梁思悯,怀里人呼吸均匀,竟然已经睡着了,只是大概不舒服,眉头紧紧皱着,手指还攥着他的衣角,紧紧抓着。
季旸右胸口火辣辣的疼,又好气又觉得好笑。
他是睡着睡着被她捏醒的,捏得生疼,他攥住她的手,问她在干嘛,她不吭声,只是手还是不安分地拽住他,用一种非常委屈难过且隐忍的语气说“你把珍珠扣还给我。这是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