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琳妈妈那个时候还没退休,每天从家里出发,走在路上、坐在办公室里,甚至站在讲台上,都会有人悄悄议论看,那个老师,教育出来的女儿连丈夫孩子都不要,非要跑到国外去读什么书,崇洋媚外,外国月亮都是圆的,这样的老师还有脸站讲台”
“咱们瑶市并不大,有一点风吹草动谁都知道,一下子把谢家人推到了风口浪尖,90年那一年谢家人日子都不好过。后来谢琳从国寄信回来,她爸妈看都不看,当着邮递员的面一根火柴给烧了,再后来,因为这件事,谢琳父母悄悄离开瑶市,这个议论才慢慢停歇下来。”
赵向晚没有表态,只是轻轻摇了摇头。
为了出国留学,抛夫弃女,需要很大的勇气。谢琳宁可与家人断绝关系,也要远赴重洋,这股子执拗、绝然,一般人比不了。
朱飞鹏问雷凌“那谢琳的爸妈就这样离开瑶市了也不管管外孙女”
雷凌转过头,看着那扇被爬山虎遮了一半的窗户,长长地叹了一口气“是啊,不走怎么办谢琳的爸妈原本也舍不得这里的老朋友,但只要一想到女儿的事情就心梗,承受不了良心的谴责,索性一走了之。
至于小洁我听说谢琳爸妈91年秋天离开的时候曾经征求过云德厚的意见,希望能把外孙女带走,让云德厚再找一个合适的女人重组家庭,但他不同意。说什么云洁是谢琳留给他的唯一念想,他这辈子不再结婚,就守着女儿好好过日子。谢琳爸妈又羞又愧又内疚,留了一笔钱给云德厚之后就走了。”
周如兰冷笑一声“谢琳留给他的唯一念想说得可真漂亮”
搞清楚了前因后果之后,几个人敲开云德厚对门方奶奶家的门。
方奶奶今年六十二岁,身板硬朗,头发花白,说话有条有理,一看就是个有文化的退
休老太太。
见到雷凌,方奶奶眼睛一亮,一把抓住他的手“雷警官,你可得好好教育一下洁洁的爸爸,洁洁是个老实孩子,不要关她。就算孩子不认真读书、有些地方不听话,也不要对她那么凶。你不知道,我当时把洁洁从床上抱起来的时候,轻得像个稻草人儿,声音小得像蚊子叫,可怜的哟”
雷凌点头“好,我们一定好好教育他。”
他将赵向晚介绍给方奶奶,并说“赵警官有些问题想要问您,您如实回答就是。”
方奶奶看着赵向晚,面容慈祥“好,你问。”
赵向晚问“云德厚平时对女儿怎么样”
方奶奶实话实说“洁洁三岁的时候,她妈妈就出国了,小云同志对女儿挺好的。衣服、鞋子、吃喝、玩具样样都是他操心。上幼儿园、上小学全都是他负责接受,除了上班就是买菜做饭,算得上是个称职的好爸爸。”
赵向晚问“有没有在外面打骂过孩子”
方奶奶迅速摇头“没有没有。从洁洁妈妈出国之后,小云同志就很少笑,每天板着脸,看着总是心事重重。他虽然闷闷的没个笑模样,对洁洁也不是很亲密,但在外面从来没有打骂过孩子。”
赵向晚继续问“对洁洁不是很亲密,是什么意思”
方奶奶想了想,斟酌着用词“怎么说呢。他虽然每天接送孩子,但从来不牵手。我好像没有见他抱过孩子,总是他在前面走,洁洁在后面乖乖地跟着。他的话也少,都是命令的语气。比如说,过来到那边去,不要弄脏衣服,洗手,背上书包这种。”
赵向晚点了点头,表示自己听明白了“谢琳没有出国之前呢云德厚对孩子态度怎样”
方奶奶重重地叹了一口气“作孽哦我是看着小云大学毕业分配到我们邮局来工作的,当时他是个多开朗活泼善良的小伙子啊,追了两年谢琳,然后结婚生女,那些日子他每天笑得像个傻子一样。把洁洁抱在手里,骑在肩膀上,怎么亲密都不够。后来谢琳一走,小云就完全变了一个人。唉我们也不敢戳他痛处,从来不提谢琳这个名字。”
赵向晚再问了几个当时报警的细节之后,与方奶奶告别离开。
一行人走到楼梯口时,方奶奶把他们叫住,犹豫了一下,说道“小云这么多年既爹又当妈也不容易,虽然这回是不对,但知错就改,善莫大焉。只要他以后对洁洁温和一点、关爱一点,我们这些老邻居们也就不计较了。要是他忙不过来,可以把洁洁放在我家里写作业,我帮她照看孩子。”
赵向晚与雷凌交换了一个眼神。
雷凌只得点头“好,我会转告您的意见。”
再询问了几个老邻居,得到的信息都大同小异,总结下来大致意思是。
第一,在吃穿用度上,云德厚并没有苛待孩子;
第二,云德厚之所以对孩子冷漠,是因为受到了感情的伤害;
第三,云洁对父亲的命令十分遵
从,从不违逆,是个老实听话的孩子。
走出邮局宿舍楼,赵向晚对雷凌说“看来,云德厚的邻居们并没有打算追究到底。”
雷凌苦笑“是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来找你的原因之一。大多数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