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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凌问了胡蝶几个问题,她都冷着一张脸,一个字不说。
戴着手铐的手放在双腿之上,脑袋却转向一边,胡蝶的态度极其抗拒。
雷凌问“你的同伙已经都交代了”
胡蝶一脸的不耐烦,眼睛盯着左侧上方的白墙,仿佛那里开出了一朵花。
既然都交代了,那还要问我什么蠢货。
雷凌问“其他的孩子,都卖到哪里去了”
胡蝶双唇紧闭,一言不发。
能去哪里男孩子金贵,卖得起价钱,享福去了呗。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你算老几
抓到了,我认,不过就是坐牢呗。
打定主意要顽抗到底的胡蝶忽然想到了什么,胡蝶转过头来,目光从负责审讯的所有警察脸上掠过,
最终目光落在唯一的女性、赵向晚的脸上“珍珠呢”
雷凌终于听到胡蝶开口,
却不料是以问话开篇,
而且胡蝶谁也不理,只看着赵向晚,这让他有一种被忽视的感觉,他皱眉问“珍珠是什么”
胡蝶没有说话,目光执着地盯着赵向晚。
看来,胡蝶对男性有天然的防范感。
五个警察坐在胡蝶对面,她只愿意与赵向晚打交道。
赵向晚只得重复雷凌的问题“珍珠是”
胡蝶说“那个小女孩,我带着的小女孩。”
赵向晚转头问雷凌“胡蝶被抓之前,牵着的那个小女孩呢”
雷凌说“我们想把她送到社会救助点,可是她不愿意,一有人靠近就激烈反抗,我们一个同事被她抓伤,暂时只能让她留在窝棚区。”
赵向晚看向胡蝶,胡蝶长吁了一口气。
还好,没被他们带走。
珍珠肯定不会跟你们走,谁知道你们会把她送哪里去
雷凌看胡蝶的反应,似乎很庆幸警察没有把珍珠带走,心里很不是滋味“我们是警察,肯定会妥善安置好孩子。倒是你,你这么待她,是打算把她拐卖到哪里去”
胡蝶闭上眼睛,选择无视,但那歪向一边的嘴角却把她内心的嘲讽与不信任表现得淋漓尽致。
警察能把她安置到哪里不就是孤儿院让她和一大堆孩子一起生活,抢吃的、抢穿的,然后等待被人领养,被人欺辱,还好意思说是妥善安置
雷凌不知道胡蝶这股怨气来自哪里“政府有福利机构帮助这些被遗弃的孩子,抚养他们长大、送他们上学,让他们有养活自己的能力。难道这样不比她一个人生活在窝棚区、等着好心人施舍一口饭吃好吗”
胡蝶睁开眼,直勾勾地盯着雷凌。
即使一个人待在那个破棚子里,至少她是自由的
虽然冷、虽然饿,至少不会有人打她骂她,不会有人把她当牲口一样送来送去。
即使心中满是愤怒,胡蝶依然选择沉默。
雷凌有一种对着空气说话的错觉,脾气再好也忍不住了,一拍桌子,怒斥道“坦白从宽,抗拒从严,你如果主动交代罪行,说出被拐孩子的下落,还能争取减刑。如果你一直闭口不言,等待你的将是严惩”
从前面被抓的三名同伙的口供来看,胡蝶是拐卖儿童的主犯,也是唯一掌握贩卖信息的人。瑶市公安局费了这么多气力,终于把胡蝶抓捕归案,当然要审出被拐儿童的下落才算是功德圆满。
胡蝶将目光移向赵向晚,说了今天在审讯室里的第二句话“我只和女的说话。”
赵向晚看向雷凌,目露征询之意。
雷凌看胡蝶完全无视他的所有问话,全程审讯下来只肯对着赵向晚说话,无奈只得叹了一口气,不好意思地说“赵警官,那就麻烦你和她说几句话吧。”
赵向晚原本只是想旁听
,现在却被推到了主审的位置。
赵向晚欠了欠身,表情柔和,声音清晰而缓慢“闵家蝶”
胡蝶定定地看着她“你怎么知道”
赵向晚取出一张乔红玉的照片,推到胡蝶面前“这位是你姐姐,乔红玉,她一直在寻找你。”
胡蝶像脖子有些僵硬,慢慢地移动过来,眼睛直愣愣地盯着那张照片。
我姐姐
我有姐姐
她在找我她还记得我
赵向晚没有提及儿童拐卖案,而是说起乔红玉苦苦追寻她的过程。
“乔红玉比你大六岁,你生于农历1961年五月初五,端午节,你刚一出生,母亲就难产去世,是你姐姐用米汤把你养到满月。61年正逢三年困难时期,农村的五月稻米未熟,家里实在养不活,听说罗县慈善堂收留孤儿,你父亲为了给你一条活路,只得把你送到慈善堂。
第二年,你父亲去世,你姐姐被叔叔、婶婶收养,生活得很艰难。可是她一直记得,她养过你一个月,记得你瘦得像一只小猫,连哭声都很小很小,记得母亲产后大出血,临死之前拉着她的手,让她一定要好好带妹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