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二章(4 / 5)

满身血污,恶臭刺鼻。

吴四看一眼,当即作呕“他是怎么得罪人了,怎么连舌头都被拔去了”

同僚抱拳,习以为常“听说是岳统领说的,兴许是得罪了岳统领,说了不该说的话罢。”

吴四双眼一亮“岳统领,可是岳栩大人”

同僚望向吴四的目光宛若傻子“你脑子磕坏了不成,除了他,还能有谁。那可是陛下眼前的红人,谁也得罪不起。”

吴四叠声道“是”,又拽着同僚的手道“我听说,这刑部尚书当日是在宋府被带走的。”

贺鸣低垂的眼眸抬起,凝眉望着对面刑部尚书脏污的牢房。

墙壁长满青苔,血腥味浓重。

贺鸣一点点握紧双拳。

吴四不曾发觉,还只顾着和同僚闲聊。

同僚嗓音懒散“可不是,那日贺少夫人也在。”

吴四眼睛更亮了。

先前被岳栩发现,他连着担惊受怕数日,如今又听闻此事,越发笃定宋令枝和岳栩关系匪浅。

若是宋令枝能在岳栩眼前美言几句,他加官进爵的日子指日可待。

吴四唇角笑意渐深,暗叹自己慧眼识珠,攀上宋令枝这根高枝。

又想着趁贺鸣在狱中这些时日,自己定要好好巴结。

同僚啧啧感慨“还真是一荣俱一损俱损,听说他府上都被抄了,家人流放,姬妾发卖。当日他耀武扬威春风得意之时,也不知会不会想到今日这般下场。”

狱卒的声音渐行渐远,唯有窗外的雨声依然落在耳边。

贺鸣皱眉,久久凝望着对面的刑部尚书,他也曾在翰林院见过对方一面。昔日高高在上趾高气扬的人,如今却是猪狗不如,只待一张草席裹住丢出去了事。

贺鸣眼眸低低垂着,想的却是家中的宋令枝。

一日过去了,两日,三日。

翘首以盼,日夜煎熬。

今夜月明星稀,窗前竹影婆娑。

宋令枝倚在廊檐凉榻上,一双杏眸无力晦暗。

这两日她也曾去明府拜见明大人,想从对方得知贺鸣的近况。

可瞧着明大人亦是一头雾水,只知自己稀里糊涂被丢进诏狱,又好好地被送出来。

那诗集是明大人拜托贺鸣誊抄的,好端端的拉贺鸣趟浑水,明大人心中过意不去。

这两日也跟着在京中帮忙走动,疏通关系,想要保贺鸣无虞。

可惜仍是无功而返。

宋令枝满头乌发披落在腰间,只挽着一支白玉簪子。

倚着栏杆,依稀可望见湖中自己的影子。眉似青黛,明眸皓齿。

水波荡漾,层层涟漪漫起

。耳边好似又响起沈砚那一声轻笑。

“你求他们,有用吗”

有用吗。

没有。

天下之大,莫非王土。纵使人人都知贺鸣是被冤枉的,也无济于事。

翰林院掌院学士为贺鸣递上的折子如雪花,却从未听过乾清宫有消息传出。

沈砚不惧世俗,更不怕天下人的攸攸之口。

他那样的人

宋令枝缓缓伸出手,接住一抔的月光。

朗朗明月落在指尖,可她终究留不住,就像,她留不住贺鸣一样。

月影移窗,清冷光辉透过纱屉子,轻盈洒落在沈砚衣袂。

银辉迤逦,案上烛光跃动。

沈砚一身暗玉紫蒲纹狐皮大氅,双眸轻阖,无声在纸上挥墨。

少顷,又睁开眼,皱眉望着撇向案上的黑墨,不动声色将方才的临帖丢入脚边铜炉之中。

熊熊烈焰映着满堂月色,很快将宣纸吞噬干净。

岳栩披着一身夜色,踏入沈砚寝殿,他身上还有淡淡的血腥味。

“陛下,属下晚了一步,先太傅刚刚悬梁自缢,救不回了。”

先太傅曾为沈砚和先太子沈昭授课,同为先皇后嫡子,沈昭温润亲和,如璞玉一般,自然得太傅青睐。

沈昭被囚后,先太傅明哲保身,告老还乡,却不想人在曹营心在汉。

解甲归田,仍是事事惦记着沈昭,欲扶持沈昭上位。

岳栩低声,将所查到的一一禀报。

少顷,寝殿重归安静。

沈砚漫不经心转动指间的青玉扳指,那双深色眸子轻抬,似有所无从岳栩身上掠过。

“只有这些”

岳栩凝眉沉吟,拱手“是”

落在自己脸上的视线如芒刺在背,岳栩搜肠刮肚,倏然低下眉。

“还有,宋姑娘、宋姑娘今夜又在园中等了贺大人一夜。”

沈砚指尖轻顿。

他低眉,无人瞧见眼中的异样。

岳栩轻声“贺大人刚刚托人,说想见陛下一面。”

沈砚唇角勾起几分冷意。

岳栩轻声“还有,他托人将此信送去宋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