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
僵硬着脖颈缓缓转首,宋令枝眼中惊魂不定。
那支箭矢本是冲着自己来的,可如今却掠过沈砚肩头。锦袍裂开细细的一道口子,沈砚冷眼拂袖,箭矢反向飞去。
直没入那死士眉心。
岳栩愕然,快步行至沈砚身前,肩膀隐约有血丝渗出。
岳栩双眉拧紧。
沈砚淡淡“先回马车。”
马车穿过长街,雨丝在车窗掠过。
案几上的错金螭兽香炉燃着暖香,淡淡的熏香怎么也冲不散车内的血腥气。
宋令枝倚着车壁,脑中空白,闭上眼,好似又能看见方才那死不瞑目的死士,以及那一地惨不忍睹的尸身。
车内黄花梨矮柜抽开又掩上,宋令枝余光只望见药箱的一角。
沈砚肩上还带着伤,怕是要给自己上药。
她偏首望向窗外。
车帘挡着,窗外白茫茫的一片,烟雨笼罩。
“宋令枝。”
低沉一声落下,沈砚眉眼淡然,言简意赅,“手。”
宋令枝下意识垂下眼眸,摊开的掌心,不知何时多出一道细细的血痕,应是不小心在青石巷子磕着了。
手腕倏然被人握住,止血的药粉洒落在掌心,轻微的刺痛。
宋令枝指尖颤动。
沈砚眼眸轻抬,迟疑一瞬,倒着药粉的动作逐渐缓慢。
刺痛感不再,伤口也不再往外渗着血珠。
沈砚默不作声松开宋令枝,又将药瓶丢回药箱之中。
暖香萦绕在鼻尖。
宋令枝低头望着手心,眼角瞥见沈砚肩上的伤口,那一处还在往外渗血,殷红血珠子浸透锦袍。
宋令枝别过眼睛。
须臾,又轻瞥一眼,眉心轻蹙。
血腥味在鼻尖久久不曾散开,手中的丝帕攥紧又松开。
宋令枝视线瞥向窗外。
长街湿漉,许是在街上耽搁得久了些,白芷和秋雁不放心,提着羊角灯自角门走出。
二人手上各撑着一把油纸伞,遥遥瞧见马车穿过,白芷一怔,拉住身侧的秋雁。
“你瞧瞧,那边车上坐着的,可是我们家姑娘”
车帘挽起,宋令枝躬身提裙,踏上脚凳。
白芷和秋雁急急提裙跑过去,二人皆是愁容满面“姑娘,你可算是回府了,刚刚老爷还问起”
车帘挽起的半角,沈砚一双晦暗幽深的眼眸忽然闯入视线。
二人大吃一惊,齐齐福身行礼请安。
宋令枝心神不宁“走罢,不是说父亲等急了”
白芷犹疑一瞬,提裙快步跟上,余光瞥见宋令枝受伤的掌心,白芷心下一惊“姑娘,你的手”
她欲言又止,“可是陛下”
宋令枝轻声“不小心在墙上磕的,不干旁人的事。”
踏上台矶,一窗之隔,落在自己后背的那道冷冽视线仍如影随形。
宋令枝双眉紧皱,走得很快了。
穿过乌木长廊,转过垂花门,身后那道视线终于不再,宋令枝缓缓松口气。
白芷和秋雁气喘吁吁跟上。
入目是宋老夫人的院落,满园凄冷,只余雨声潇潇。
宋瀚远站在廊檐下,愁容满面,萧瑟细雨自檐角落下。
瞧见宋令枝,宋瀚远强颜欢笑“回来了去瞧瞧你祖母罢。”
宋令枝双眼一亮“可是祖母醒了”
宋瀚远凝视着宋令枝,少顷,无声摇头。
飒飒风声掠过,宋令枝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泯灭。
宋瀚远背着手“这几日京中能找的人我都找过了,贺鸣也寻了人帮忙,但是”
宋瀚远摇摇头,眼中落寞孤寂,“想来是天意如此。”
他拍拍宋令枝的肩膀,“这几日你多陪陪你祖母,就当是陪她、陪她最后一程”
宋令枝双目怔怔,手心的伤口还泛着疼,手中的丝帕攥紧,她喃喃张了张唇。
“女儿或许知道孟瑞在何处。”
宋瀚远遽然回首“你知道”
宋令枝抿唇“女儿今日在街上,碰见了明夫人,她同女儿说,知晓孟瑞在何处的人,除了”
宋瀚远不假思索打断“不行。”他严令禁止,冷声呵斥,“不管是为着什么,枝枝你断不能去求他。便是你祖母知道了,也不会应允。”
宋令枝诧异“父亲,你早就知道了”
宋瀚远轻声“你能找人打听出来,父亲自然也能。若是旁人也便罢了,偏偏是他”
宋瀚远摇头叹息,“枝枝,你祖母最看重你,别让她担心。孟瑞的事,父亲再想想办法。实在寻不到,我们找别的太医也成。”
宋瀚远温声宽慰着宋令枝。
宋
令枝低头,不忍父亲担心,她低声呢喃“好。”
雨霖脉脉,阴雨笼罩的长街。
宋府前,岳栩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