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于家唯一的小姐,唯一的掌上明珠,在非常年轻的时候就跟一个普通的男人走了。
大概是为了反抗于老爷子,又或许是那个年纪的她还憧憬着幻想中的爱情。
结婚之后,他们很快就有了孩子,在这之前,他们过得非常幸福,可一切都从有了孩子之后变了。
柴米油盐,生活琐事开始磨灭她的耐心,同时还有贫穷。
她以前从未想过逛街的时候要挑选便宜的促销品,每天要在账本上记录着一天的花销,甚至在有了孩子之后,连奶粉都要算着买最便宜的那罐
争吵就这样开始了。
男人认为他很努力的在工作,可世界并不会因为你的努力而对你另眼相待,她天生是贵气十足的小姐,这些东西他一辈子也无法企及。
现在却因为生活中的问题而对他产生了指责,那么他的工作,他的价值就这样被否定了
吗
争吵在发生过一次之后只有无数次。
“从我有记忆开始,他们就在无休止的争吵,家里很乱,有时候会有很多的玻璃碎片,还有刺鼻的酒味。”
在彼此对生活丧失热情之后,一切都将变得冷漠起来。
他们自然也就无法发现于怆的异常。
是直到三岁的时候才恍然发觉于怆不会开口说话,甚至不会哭,不会笑。
他是个不健康的孩子。
这对他们的生活无疑又是一击重锤。
“母亲开始不停地指责父亲,她认为父亲是废物,如果不是他,一切不会变成现在这样,她的生活也不会如此糟糕。”
于舛侧头看向对面咖啡厅的于怆,冷笑一声说“从那之后,他们好像开始讨厌我们了。”
当孩子带来的不是幸福而是负担的时候,一切磨难的源头都加注在了他们的身上。
争吵更加剧烈,一切都走向了更极端的深渊。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们从争吵变成了互相指责,而当矛盾一触即发的时候,他们又会将房子里的一切东西都砸得干干净净。
如此激烈又暴戾的行为丝毫没有意识到还有两个年幼的孩子也一同遭受着这一切。
而那时的她仍旧抓着这段婚姻不愿意松手。
大概是她还不想对于老爷子认输,不想就这样狼狈的回去,不愿意承认她离开于家之后过的如此糟糕。
于是生活中的任何一点琐事都能爆发出更剧烈的矛盾,从而带来挣脱不出去的折磨。
“所有人都以为于怆不会说话,但其实不是的,我听过。”
于舛深深地看着陆一满的眼睛,用一种极其柔和的语气说“他会在他们争吵的时候,捂住我的耳朵,对我说别怕。”
这是于怆开口说的第一句话。
那个被父母厌弃的孩子,他向于舛敞开了自己的世界。
于舛忽然有些激动,甚至眼睛发红,撑着桌子说“我们就这样一起蜷缩着过了六年,在我自己还完全没有任何意识的时候,他就在保护我”
剧烈的情绪波动让他的胸口微微起伏,他冷静下来,又重新坐了回去。
“就在六岁那年,他们可能终于对这段关系产生厌倦了,那个时候,他们连彼此都不愿意再见一面,也不愿意再看到我们。”
于怆不被正常学校所接受,可他们无法用更多的钱将他送往更好的地方。
在无尽的争吵和互相指责中,他们终于消磨了内心所有的倔强,选择放弃这段婚姻,决定离婚。
同时他们也把于怆和于舛带了过去,打算离婚之后一人带着一个孩子直接离开。
但可笑的是即便在去离婚的路上他们仍旧在谁带走于怆的问题上吵了起来。
谁也不愿意带走这个累赘。
他们在后座安静地听着,于舛还有些懵懂,只是听到了他们要将他和于怆分开,他有些害怕,不禁
紧张起来。
于怆仍旧是那副面无表情又不哭不笑的模样,透过后视镜看到他的脸,他们同时产生了厌烦。
变故就这样发生。
争吵中他们没有看见十字路口的红绿灯。
撞击发生的时候,于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就被于怆抱进了怀里。
从来都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对一切都反应很迟钝的于怆以一种飞快的速度保护了于舛。
“玻璃划开了他的脖子,血溅到了我的脸上,当我抬起头的时候,是无比可怕的伤口还有他震动的瞳孔,那个时候我才知道,他也是会怕的。”
于舛呆呆地看着桌子上的咖啡,眼泪无意识地流了下来。
陆一满眼睑微垂,放在腿上的手在发紧。
“后来我们就被接回了于家,改了姓,至于曾经的姓,我忘了。”
他无神地看着陆一满,他忘记了他曾经的姓,他也忘记了他父母的模样。
只有第一次于怆捂着他的耳朵让他别怕的时候,他记得那束随着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