了眼独自坐在阳台外抽烟的陆一满,对方修长冷白的指尖夹着细长的烟,清雅俊美的脸在月下有一种独有的浪漫。
那张唇微微张开的时候,烟雾从嘴中飘散,又有一种夺目的性感。
他看的出了神,好半晌才反应过来,继续看着下面的重点。
“那么他可能是有无法解决的烦恼,这个时候,请你好好的陪伴他吧。”
于怆合上手里的小本本,细致的放进贴身的口袋,然后低头将陆一满为他做的面全部吃完,再自己将碗收好。
最后他找了张软垫,认认真真的将它摆放在落地窗旁边的位置。
然后他坐了下来,侧头看着依旧望向泳池的陆一满,隔着一扇窗,他沉默而又安静的陪伴着他的身边。
阳台外的陆一满慢条斯理地抽着烟。
从那场采访结束之后,他的情绪就有些不对劲。
即便那些记忆已经离他很遥远了。
可一个连三岁的事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的人,这些东西注定无法抹去。
他抿了口烟,浓郁的烟草味飘散在空气里,将他带回了晦暗的过去。
可他记得三岁的事,却忘记了自己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
他一个人的路走的太久了。
盯着泳池里倒映的月亮,他无声地笑了一下。
书里的“陆一满”与他高度相似。
可他们在十七岁那年却做出了完全相反的决定。
“陆一满”选择回到了母亲的身边,有了一个不知道算不算家的“家”,而他那时选择了离开,独自一人长大。
从那以后,他就开始疯狂的学习。
那个背负着什么的少年突然解除了他身上的担子,却融进了更加黑暗的影子。
他不允许自己比任何人差,那天在奖台上看着光鲜亮丽的母亲,他想起的是贫穷到拍结婚照都只能去店铺借西装的父亲。
那个时候的母亲觉得委屈吗。
父亲把所有的爱都给了她,在艰难的生活中也为她建筑了一座堡垒,可唯独没能给她不为生活烦忧的财富。
他是直到七岁那年被领养的家庭退回来之后,院长才将一个包裹还给他。
是一件洁白的婚纱还有一套保存良好的黑色西装。
他父亲常常念叨,但又无比爱惜的两样东西。
在他被领养的家庭退回到福利院的时候,他的母亲将这两样东西寄到了这里。
也是从那时候开始,他知道,他是个真正的孤儿了。
那时年纪还小的他不懂他的母亲为什么将这两样东西带走,又在那个时候将这两样东西寄给他。
后来长大之后,他却不想去懂了。
十七岁那年,他没有接对方递过来的那一万块钱,选择了转身离开。
同时宛若精神支柱一样支撑着他长大的那两样东西,他在一个夜晚将其烧成了灰烬。
那套西装上的污渍其实很淡,只在胸口处有一个米粒大小的痕迹。
但也无所谓了。
他没有钱,没有家,没有任何的支撑,他只有努力,只有一颗强大的心。
没有条件去学钢琴,他就每天坐在钢琴房外面听,然后自己画下黑白琴键,自己学。
无法聘请老师,他就每天坐在图书馆去翻阅,英文,德文,法文
他一点一点的记,用破旧的手机去听,再一遍一遍的跟着去念。
甚至于他白天上课,晚上在酒吧当服务员。
去的第一天还不会笑,第二天就能辗转在几个包厢之间。
他见过很多不一样的人,慢慢他学会了怎样笑,怎样走路,怎样与人交谈。
还学会了如何在人群中成为最独特的那一个人。
于是他被看中,去了高档咖啡厅弹钢琴,从一开始的生疏变得熟练,他又拥有了与人交流的机会,那些磕巴又蹩脚的发音逐渐变得流利。
他又
走进了更为华丽的酒会,见到了不属于他这个阶层的所谓上流社会。
骄奢淫逸,纸醉金迷。
他游走之间,再干净的脱身。
于是那一切造就了现在的他,也成就了现在的他。
可那天在夜里烧掉的灰永远也不会在他的生命里消失。
他只是接受了那段过往,直面了过去的自己。
因为他不会有让过去掌控他的机会。
最后一点烟灰落下,他的双眸在月下变得极深极沉。
重塑过往,就像重塑了自己。
将烟头熄灭,他回过头,却隔着玻璃看到了安安静静坐在一旁的于怆。
心尖猛地一颤,那些黑色的东西如潮水般褪去。
这一次是连他自己也没有察觉的柔软出现在了他的眼里。
“你在这里做什么”
老老实实坐在软垫上的于怆抬眼看向他,漆黑的眼睛装进了他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