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妏从来没见过父亲这个样子。
冷漠凉薄,看着自己的神情仿佛看着陌生人。
父亲从前也严苛,可不会像现在这样让她恐惧。
想到父亲与薛宁的亲近,不甘和愤怒又驱散了这恐惧。
“父亲觉得呢您觉得我为何要跑”慕妏眼睛发红,气得浑身颤抖,“你还说你不是为了薛宁才和母亲分开冠冕堂皇地解释那么多,最后还不是变了心”
慕妏真的无法接受,这件事本身让她难以置信,父亲变心的对象是薛宁,更让她崩溃无比。
“父亲怎可如此”慕妏哭着指责,“母亲与你相伴多年,从师兄妹修至仙府长老和府主,这样长久的岁月竟然比不过与薛宁寥寥无几的接触吗父亲从前分明很讨厌薛宁的”
慕妏大声道“父亲是不是疯了,你知不知道薛宁是谁她是你师弟的女儿是你的晚辈,你的师侄”
相较于慕妏的歇斯底里,慕不逾显得非常平静。
他早就接受了一切。
哪怕是被人这样劈头盖脸地辱骂指责,他也不觉得有什么。
他甚至轻飘飘地说了一句“那又如何呢”
这么一个反问,直接将慕妏问傻了。
“你是最没资格质问我这些的,阿妏。”
慕不逾慢条斯理地整理衣衫,从容不迫地在周围布下结界,免得其他人听到这里的情况。
“你母亲与我相伴多年这话就已经很不对。若我和师妹那种算是相伴,那我岂不是和其他长老,其他弟子,也相伴了多年。”
慕妏愣在原地,被迫想起父亲确实与母亲不亲近,哪怕两人是道侣也不住在一处,逢年过节或有重大事情,才聚在一起片刻。
她惊觉自己好像从未见过父母一处过夜。
巨大的不安席卷了她,慕妏看到慕不逾冷淡的眼神,掉头想跑,慕不逾这次没有阻拦。
“我是变了心。但和你母亲分开也确实不是因为这个。我对你们母女仁至义尽,问心无愧。有些话不适合我来告诉你,你可以回去问你母亲,她会告诉你的。”
你母亲。
仁至义尽,问心无愧。
慕妏浑身一抖,使劲捂住耳朵“别说了不要说了”
她不知到底是怎么回事,但她的直觉告诉自己,千万不能继续听下去。
慕不逾淡淡地望着她的背影“别去招惹薛宁,你还能继续当仙府的大小姐,做我的女儿。若你再招惹她,便不是我会将你如何了。”
慕妏激灵一下,听见父亲说“我怕的是,仙尊会杀了你。”
杀。
这个字让慕妏不可思议地转过了头。
“杀、我”
她做了什么罪至去死的事情吗
慕不逾眼神复杂“阿妏,你的性子实在差劲,从前有我在,尚能护你呼风唤雨。但今日天下至尊,早就换
了人做。”
慕妏白了脸。
“你的生死,如今掌握在仙尊手里,或者说,只在薛宁的一言之下。”
“什么意思”慕妏嘴唇颤抖,“我的生死掌握在我自己手中为何会在仙尊那里更不会被薛宁一言定之我不过是说了些放肆的话,罚我去思过崖不就行了,怎会涉及到生死”
意识到问题严重性,慕妏也冷静下来,想多问几句,但慕不逾已经言尽于此。
他很快离开,慕妏追问也无用。
她没办法,只能按父亲说得那样去找母亲。
可母亲的情况也不太对。
“母亲”
她踏进殿内,这里静悄悄的,落针可闻。
以前母亲殿里也很安静,可从不会像现在这么压抑。
不对。
慕妏加快脚步,刚一进内殿,就看见母亲嘴角染血倒在蒲团上。
“娘”
她跑过去把母亲抱起来,紧张地替她查看情况,发现她经脉逆行,是走火入魔之相
“怎么会”
慕妏六神无主,赶忙给父亲发信符,这个时候仙府之中除了父亲,她真不知道该找谁。
但信符发到一半,被醒过来的聂槃按住了。
“娘”慕妏嗓子干哑,“你,你这是怎么了”
她没敢直接提走火入魔四个字。
聂槃按了按额角,借着慕妏的支撑站起来,坐到不远处的椅子上,盯着虚空看了许久,才慢慢道“无碍,修炼出岔子罢了,不要打扰你父亲,徒增烦乱。”
“哪里会无碍,分明”
分明情况严重到她这个筑基圆满都能看得出来
“别把这件事告诉任何人,阿妏,娘会好起来的。”
慕妏咬住唇瓣没有言语。
聂槃望着她,眼神疲倦而严肃,慕妏坚持半晌,到底还是妥协了。
“来找我作何怎么哭成这个样子”
慕妏心一慌,赶紧把今日父亲对自己说的话复述了一遍,然后抓着聂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