竟阿哥爷是当皇子的,便再手眼通天的,又哪里有皇子去干涉皇上宠幸哪位内廷诸位的事儿
再者阿哥爷自打元福晋薨逝之后,便对这位如嫔娘娘颇有些疏远之意。想来兴许也因为如嫔娘娘与元福晋是钮祜禄氏一家子的缘故吧如今新福晋毕竟是佟佳氏了,这情分上就要隔一层了。
绵宁叹了口气,“这话你说跟我说,又有什么区别去”
五州一怔,便也尴尬地笑了,“主子说的是,孙爷若肯给我脸面,还不是因为我是主子身边儿的奴才么,他不是给奴才脸面,他说到底还是敬重阿哥爷您啊。”
绵宁别开视线去,“原本倒也不是什么大事,不过是与孙进忠过一句话罢了。我方才也跟如嫔说得清楚,我只管捎话,旁的却是不管。”
五州不好接话,只好盯着主子瞧。
绵宁烦躁地摆了摆手,实则他心里的烦躁,他也不知道该以一个什么样的方式说出来才更合适。
终究,他还是咽了回去,不想解释了,索性换了方向去。
“如嫔是聪明的,毕竟也是钮祜禄氏弘毅公家人。只是她聪明我知道,小额娘当然就更知道。毕竟,她们才是更亲的一家子。”
“这些年小额娘如何防备如嫔,我又岂是看不出来的故此倘若我帮了如嫔去,一旦如嫔如愿以偿,小额娘岂能不查是谁在帮她的这样一来,小额娘岂不是又要怪了我去,我跟她之间,便又要生分一层去了。”
若只是为了绵恺和绵忻,他与她怎么生分,他自己心底下虽然难受,却还不后悔毕竟这皇子争位之事,古今皆然,概莫能外,他别无选择。
可是若换成是他要帮着别人来争夺皇宠那就是两回事了。他做不到心下坦然去尽管,他也是希望帝后失和,他也曾这样动过手脚去的。
可,他自己办的是他自己的法子,不涉及后宫里其他人去。跟如嫔的期望不生瓜葛。
“小额娘既防范着如嫔,那倘我帮了如嫔,便不啻引火烧身。倒为了旁人不相干的事,反而影响了我的大事去。”
五州仔细想想,也是点头,“阿哥爷说的自是有理。皇后娘娘毕竟是中宫,且与阿哥爷有母子情份,倘若阿哥爷与皇后主子现在就闹得太僵的话,一来会令皇上不高兴,二来也有违阿哥爷仁孝之名。”
大清一向以孝治天下,况且皇上更是以“仁”字自勉,故此绵宁若想成事,必定要将“仁孝”二字高高举过头顶,绝不敢在这两个字上出现任何的瑕疵去。
“缓一缓吧。既答应她的事儿,要办。可却不能由着她的心思来办,暂且拖一拖,等这事儿的风头过一过再给她办就是。”
与绵宁分开之后的如嫔,整颗心早就沉底儿了。
实则不用绵宁给她托着,她早已从绵宁此前的态度上,大概猜到了这样的结局。
今儿这一场大雪,铺满了大地,如嫔立在雪里,身上有大毛的衣裳焐着还不觉冷,可是这心下却已是冰凉冰凉的。
她失望地举头看一眼碧空,“每次好像都是我勉强他的似的,就好像这世上只有我上赶着求他办的事儿,就没有他求我的似的。可是明明,我们是都对彼此有所求,这才走到一处的不是”
“去年也是这个时候,广兴下狱,判了死罪。皇后娘娘与皇上闹得狠了,干脆托病不见人人都知道去年这时候儿是宫中其他人的机会来了。我便也是这样地找他,想让他帮帮我。”
“可是他呢,也不过只是这样一副冰冰凉凉的样子,半点儿都不热衷。我真的都不明白他到底在想什么难道皇后与皇上生分了,就不会影响到三阿哥、四阿哥去么难道这对他不是好处么”
“他去年就这样不阴不阳的,不肯说不帮,却也终究没帮我去年这会子对他就已然失望了。故此眼前啊,又看见他这副反应,说实话,我倒没去年那么失望了。”
“说到底,兴许还是他不大看得上我吧兴许他是觉着我没本事帮他,又或者他觉着他用不着我的帮忙是啊,是我上赶着了。都说上赶着不是买卖,是我自己一次又一次地压低价,卖了我的尊严去。”
“主子”星溪都替主子难过和不值。
如嫔深深吸一口气,“原本舒舒还在的时候儿,我自有一条还能通向二阿哥的路去。可是我算看明白了,舒舒不在了,这条道儿就也不能如从前那么好走了。二阿哥本来与我之间就没什么情分,彼此不过是掂量对方的斤两,看有没有值得自己用的地方儿。可是眼瞧着他并不待见我这点子力量,那我就也算了,总不能撞了南墙还不知道回头不是”
如嫔说着毅然转身,走了几步,忽然又回眸看了一眼自己方才立着的地方儿。
“幸好我还有转身的余地,也幸好儿,我也早就做好了预备,转了这个身儿去。”
唇角轻勾,如嫔留下一抹微笑,抬步便坚定地向前去了,再没有回头。
二月初八日,四阿哥绵忻正式进学。
跟着进学,他在撷芳殿西所的住处也都安排好了。
廿廿亲自到撷芳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