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巴巴的。
可是他的流利,落在易老爷眼里,就是牙尖嘴利、故意忤逆了。
易老爷发作不了,又另找了一个由头“你的养父呢”
林惊蛰应道“他已经过世了。”
“那他的牌位呢”
“留在了林家村。”
易老爷一听这话,像是抓住了什么小辫子一般,马上发作。
他厉声道“我朝以孝治天下,我伯爵府也以孝治家,他虽不是你的亲生父亲,但毕竟也养育了你十几年,你怎么能把他的牌位留在那里不把他带回来”
林惊蛰猛地抬起头,试图辩解“我问过母亲了,母亲说可以留在”
“你少拿你母亲做借口,你母亲还不是偏疼你连忠孝礼义都忘了。”
“可是他对我不好,他经常打我骂我”
“你还敢顶嘴”易老爷被他气得不轻,按在扶手上的微微颤抖,“果然是乡野长大的孩子,一点礼数都没有”
祝青臣皱了皱眉,大步上前,护在林惊蛰身前“伯爷偏颇了。”
易老爷又道“这位应该就是祝青臣、祝夫子罢继明跟我提过的,惊蛰的老师。敢问您是怎么教导惊蛰的怎么把他教成这副模样”
旁边的易子真见状不妙,赶紧想上前打断“爹,您别这么凶”
若是之前,他就不说话了。
可现在,祝青臣明显和裴柳两位夫子都有交情,怎么能得罪祝青臣
他刚想说话,就被易老爷打断了“子真,爹知道你心善,你不用替他们求情。既然回了京城,要受用伯爵府的锦衣玉食,那他们也要懂懂规矩。”
易夫人也想劝,被易老爷直接挡回去了。
易老爷喊了一声“林惊蛰。”
林惊蛰浑身颤抖,站在夫子身边,不卑不亢地看着他,连父亲也不喊了“什么事”
“你现在还不配做我伯爵府的儿子,对外我会说,你是亲戚家的孩子,等你学好了规矩,再让你入伯爵府的族谱。另外,我会派人把你养父的牌位接回来,你好好待在房里,为他守孝二年。”
原来父亲是这样打算的,原来传言不是假的
“我不要”林惊蛰大喊出声,“我不要给他守孝”
“你大胆”易老爷没想到他这么放肆,抄起桌上的茶盏,就狠狠地砸在他的脚下,猛地站起来,指着林惊蛰骂,“你到底是怎么长大的你怎么会长成这个样子”
林惊蛰再也忍不住了,不自觉流下眼泪来“我是吃百家饭长大的我是吃苦挨打长大的所以我长成这个样子,你满意了吧”
祝青臣握住他的拳头“易老爷,你说的话未免太过偏颇。”
他握着林惊蛰的手,一把撩开他的衣袖,露出
林惊蛰瘦小的手臂,还有手臂上的伤痕。
陈年旧伤和几个月前打出来的新伤,交叠在一起,看得人触目惊心。
祝青臣正色道“这就是他的养父,林老二打出来的。”
“惊蛰跟着林老二,吃不饱穿不暖不说,从小就要下地干活、上山打猎砍柴,换了钱给林老二拿去赌。拿不出钱,他就要被林老二毒打一顿,若不是林老二还想让他继续赚钱,他早就被林老二打死了”
“惊蛰是林家村的村民一家一口饭喂着长大的,敢问林老二对他的养育之恩在哪里惊蛰能够不计前嫌,帮林老二办个差不多的丧礼,就已经是仁义至极了”
“你竟然还想让他给林老二守孝二年你要他这二年来,时时刻刻回忆起被这些年的痛楚吗”
易老爷愣了一下,反驳的话说不出来,嗫嚅道“可他毕竟是我朝以”
翻来覆去就是这两句话。
祝青臣却问“既然伯爷如此深明大义,那易子真呢伯爷打算如何安排他”
易老爷道“子真正是读书的年纪,今年就要去裴柳二位夫子的学塾里念书了,耽误不得。况且,我和夫人都还没怎么着,若是子真守孝,城中风言风语,如何料理只让林惊蛰守二年就是了。”
易子真只觉得完了,想要阻拦父亲说这些话,却被父亲按住了手“子真不用担心。”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祝青臣简直要被他给气笑了,“伯爷的以孝治家原来是这个意思,养子需要守孝,亲子不必守孝。我看这不是以孝治天下,而是以好恶治家以私心治家”
“伯爷不是在教惊蛰规矩,你只是担心惊蛰在村子里长大,带出去,丢了你的面子,所以随便找个借口,把他拘在家里,不让他出门罢了”
易老爷被他说中了,登时气得跳脚,指着门外,厉声道“祝夫子不必插手我伯爵府的家事,林惊蛰已经送到了,就请祝夫子走罢。”
“我自然是要走的。”祝青臣握住林惊蛰的拳头,“我还要带着我的学生一起走。”
“你”易老爷厉声道,“林惊蛰是我伯爵府的孩子”
“伯爷不是说他是亲戚家的孩子吗既然伯爵府容不下他,那我带走,岂不是顺了伯爷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