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仿佛与故人闲聊,丝毫不见惊惧之色。
这位姜大姑娘,倒是有些与众不同。
过了一会儿,萧隽递给她一个药瓶,然后慢慢转身。
深色的夜行衣,看不出血染的红色,但那后肩处的一大片暗湿,昭示了伤口的严重性。姜觅毫不扭捏地准备动手,当她的手碰到萧隽的腰带时,对方制止了她的动作。
她正疑惑着,只见萧隽避过她的手开始解自己的衣服。
衣衫褪去,露出男人精实的后背。
这人的身体,和他的脸真不相配。
姜觅如是想着,开始替他上药。
一室静谧,唯有灯下的人影在动。
“你倒是不怕。”他的声线低沉阴冷,却好听。
“因为你好看。”
这么好看男人,怕什么。
萧隽闻言气势一变,看了过来。
姜觅从未见过这样的一双眼睛,如天边明月一般极清极寒,又似地陷深渊那样极墨极暗。如此好看的眼睛,仿佛在镜花水月和深不可测之间来回转换,一时空洞一时幽暗。
她不惧,反问道“难道你不好看吗”
“你不怕我杀你灭口”萧隽的左手至始至终都握着剑,剑鞘上浮龙狂舞古朴厚重,而那剑也一直没有出鞘。
“王爷是聪明人,应该不会杀有用之人。”
“的确,在我眼里只有两种人,死人和有用的人。”萧隽的声音没什么起伏,如同他给人的印象一样毫无波澜。但空灵灵的语气在寂夜中响起时,像是一股股的阴风直往人的骨髓里渗透。
姜觅手上的动作未停,直到替他包扎完毕。
“王爷今夜走吗”
“叨扰了。”
那就是不走。
禁军正在搜城,此时出去无异于自投罗网。
姜觅取来一床薄被,递给他。
“王爷夜里若是冷了,可以用来御寒。”
他抱着绵软的薄被,不知在想什么。
姜觅又道“我屋子里的灯也不能一直亮着,等会我就熄了。我去睡了,王爷自便。”
灯熄之后,一切归于暗夜。
夜如水,姜觅也没有困意。
不知过了多久,黑暗中传来一声细微的响动,然后一切归于平静,但那种无形的压迫感一直都在。
姜觅翻身朝里,慢慢闭上眼睛。
一夜乱梦,醒来时天色未亮。
室内一切如故,那些被翻乱的东西还乱七八糟地横着,看起来昨夜没有任何的区别。但是姜觅知道,那个人还在。
孟姨娘的声音从门外传来,听着应该是在和子规说话。
“大姑娘没吓着吧”
“没有。”
“大姑娘性子不好,但心不坏,前些日子你受委屈了,千万别怨恨她。她自小没有亲娘,上头还压着一个余夫人”
她“咳”了一声,外面的谈话立止。
不大会儿,孟姨娘掀着珠帘进来。
“昨夜出了那样的事,余夫人下令所有人都不许乱走。我急得一宿没睡,一直惦记着你。”
“所以你自己睡不着,就过来把我吵醒”
这叫什么话。
孟姨娘暗气,还要赔着笑。
“是姨娘不好,姨娘吵着你了。”
“你知道就好。”
姜觅冷哼一声,态度十分恶劣。
孟姨娘眉心一紧,声音越发轻柔。“姨娘知道你心里不痛快,月容的事已经出了,过些日子等她养好了你再把人接回来,也好堵住那些乱嚼舌根的嘴。”
姜觅没应,眼神带着几分怀疑。
“她做出那样的事,你还让我用她,你是不是想害死我”
“我的大姑娘,姨娘对你怎么样,你难道还不清楚吗你可知府里的人都怎么说你,他们说你毫无体恤之心。你若真把月容赶出去,旁人如何看你月容服侍你多年,对你向来忠心耿耿,日后必定会加倍忠心。你把人接回来,一来能让旁人对你有所改观,二来得了一个更忠心的丫头,不是两下相宜吗”
“不行”姜觅摇头,“如果我真把人接回来了,以后姜晴雪还不得逮着机会就嘲笑我。无论如何人都不能接回来,姨娘你看着办”
孟姨娘一口气堵在胸间,上不去又下来。她用帕子压着眼睛,不大会儿的工夫眼角就红了,声音越发的低柔,还带着几分无奈和伤感。
“大姑娘,姨娘都是为你好。你若不想用月容,要不再添几个新人”
子规就候在一边,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
她低着头,心生忐忑。
姑娘会不会还像从前一样只听孟姨娘的话
孟姨娘最是清楚眼前这个自己看着长大的孩子是什么性子,她有信心自己的提议一定会被对方采纳。
旧的不去,新的不来。
如此也好。
谁知姜觅听了她的话,不耐烦地掀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