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手段又有了新的认识。
这真是没有机会也要创造机会去从老百姓身上榨油,恨不得把老百姓们的骨头都榨出二两油出来。
萧景曜忍不住又感叹了一句,“水能载舟,亦能覆舟。前朝末帝如此暴虐,不将百姓当人看,百姓自然也不拿他当天下之主。”
“臣子亦如此,君视臣如土芥,则臣视君如寇仇。末帝非亡于齐,而亡于他自己。”
尹县令欣慰点头,“你能看到这一点,便可当一地父母官了。”
萧景曜摇头,认真看着尹县令,“学得越多,越觉得自己无知。治民御下之学问,学生还要钻研许多年,不敢称能任父母官。”
“只有一片好心是远远不够的,好心亦会办坏事。愚蠢的好人,甚至比纯粹的恶人更让人如鲠在喉。”
因为他的出发点是好的,只是蠢,却还是害了一堆人。
尹县令大笑,“所以为官者,既要有菩萨心肠,也该有霹雳手段。”
萧景曜再次点头,万分感谢尹县令。他待在尹县令身边学习的这短短半个月所学到的东西,一些科考完入翰林院进学三年的进士们,都未必能学到。
尹县令,真是个大好人哇
萧景曜第无数次感慨。
尹县令治下,倒也没有那么夸张的剥削百姓的小吏。在百姓们前来县衙交税时,萧景曜跟在乔装打扮了一番的尹县令后面,在县衙对面的酒楼包厢中,冷静地看着小吏们收税。
萧景曜的身量又蹿了一截,或许是伙食好,不缺营养的原因,萧景曜的个子蹿得很快,他又不挑食,注重荤素搭配,营养结合,再加上萧家祖传的大高个。现在萧景曜的个子,已经只比寻常男子矮上不到半头了。
等到萧景曜真正开始长身体的时候,个子肯定不会低。
现在萧景曜现在窗户边,能十分轻松地看清楚县衙小吏们收税的情景。
有当场收下顺顺利利结束的,离开时都面带喜色,也有苦着脸万般不舍再给胥吏
添上几斗的,离开时很是沮丧。
萧景曜看着,时不时皱眉。不过转念一想某个朝代收税官员们那一脚踢斛尖的本事,萧景曜又觉得现在这些胥吏竟然做得还不算过分。实在是同行衬托得好。
尹县令的脸色同样时好时坏,变了许久后,尹县令沉了沉心,冷静下来后继续教导萧景曜,“你只看到他们胡乱让人添粮,实际上,这里头同样有门道。”
萧景曜瞬间竖起耳朵认真听课。
“县衙的小吏文书,多为当地人,有这样的机遇,胥吏们都会把自己的绝活藏着掖着,好传给儿子,让儿子能接任他的职位。”
萧景曜点头,吏和官不一样,不在朝廷的正式编制之内,类似后世的合同工,又没有官员回避制度,多由本地人担任。
虽说胥吏之流三代不能科考,但相对于普通百姓而言,能在县衙当个不入流的小吏,已经算是实现阶级跃升,成为“官”一级,日子自然也比普通百姓好过得多。
县衙里三班六房那些胥吏捕快,读书人瞧不上,却已经是老百姓够不着的位置了。人皆有私心,这样的好活计,肯定都想留给自己的孩子。
于是一代又一代下来,胥吏们基本成了家传的活计,就算有意外,也不会太多。这种盘根错节的关系,很容易让他们拧成一股绳和新来的县令博弈。若是县令的本事不够,甚至会被他们架空,当个端坐在公堂之上的一座泥菩萨。
这样的胥吏,胆子也大得很。
大齐朝建立不到百年,现在的正宁帝乃是大齐第四任皇帝,因着前两任皇帝在位期间边疆战事不断,大动兵戈以至于国库空虚。正宁帝继位后采取休养生息政策,轻徭薄赋,哪怕刚登基时让胡人兵临京城之下,正宁帝都没有加赋税。
只这一点,百姓人人称他为仁君。
大齐建国时间不长,胥吏们的关系网还没有那么盘根错杂。朝廷对贪官自有一套严苛的律法,正宁帝是仁君,也照样把贪官杀了个人头滚滚。
所以大齐朝堂中的官员,不管是真心还是假意,大多还是控制住了自己的手,别多拿东西。当然,贾县令之流也有,水至清则无鱼,没有哪个朝代能做到所有官员一个都不贪的,大齐现在,已经算政治清明,海晏河清了。
这种情况下,只要县令有手段,治下的胥吏们也不敢多伸手。当然,如果县令本身也是个贪的,那就是整个县所有百姓的劫难。
萧景曜脑海中飞快地闪过一连串念头,仰头看着尹县令,等着他说出更重要的下文。
尹县令也没有故意卖关子,而是问萧景曜,“你可曾注意方才那几个被小吏们追讨税粮的农户”
萧景曜回想了一下对方的面容,就是普通面朝黄土背朝天的百姓,因为不断干农活,年年在日头下暴晒,所以脸色黝黑,还没到而立之年,就已经满脸沟壑,拿着米斗的手更是粗壮,指节肥大,全是厚厚的茧子。
就像每一个闷头干农活的农人一样,浑身上下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