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这里,即便是他性子清冷淡漠,也免不了有些戚然。
“怎么了?”
“又要攻城了,孙师傅和其他几位将军商议,从军中选拔了些人,成立个敢死队,他们负责接替你的任务,去炸城门。”
许怀义面色一变,“有人愿意去?”
问完,就意识到自己问了句废话,蠢话。
果然,李云亭道,“军令如山。”
个人愿不愿意的不重要。
许怀义一时默然。
他梦躲开,是因为有房车在,如果换过其他人,肯定非死即残,爆炸的威力,他已经亲自验证过了,那么厚的城门都能破个大洞,何况是血肉之躯。
李云亭见他这般模样,忍不住又说了几句,“你也不用想太多,他们未必就是被迫的,虽说这任务九死一生,但功劳也是最大的,不管是死是活,都能养活身后一大家子人,当兵图什么?不就图这个吗?若是运气好,说不准还能奔个前程,所以,还是有不少人愿意搏一把的。”
许怀义抬手抹了把脸,挤出个笑,“我都明白,我都以身试险,抛砖引玉了,我还能愧疚不忍吗?”
就是心里还是有点沉重。
这话,就不给旁人说了,等到了夜里,他忍不住跟顾欢喜唠叨,捶着胸口,硬说那儿有点堵。
被顾欢喜骂了一顿,蒙上头麻利得睡了。
接下来得日子,许怀义就关在屋里老实养病,外面的战事都跟他无关了。
有人还替他可惜,觉得错失再立功的机会,但许怀义觉得这样正正好,他本来就是要苟着的,之前炸城门是为了避免不必要的伤亡,才不得已去出那个风头,可非他所愿。
他甚至想为了不捞功,都琢磨着故意犯点错好抵消掉功劳了。
不过,养病也不清净,祁王时不时的就来探望,拉着他说一些有的没的,总体思想,就是给他划大饼,好忽悠他当牛做马。
他装聋作哑的敷衍着,不堪其扰,烦得不得了时,都盼着干脆让太子或是晋王的人弄死这孙子算了。
可凑巧的是,自从祁王来骚扰他之后,那些暗杀下毒就停了。
自此,祁王更拿他当护身符用,往他这儿跑的也越来越勤。
孙钰忙着带兵攻城,一时半会的也顾不上他,让他生生受了十来天。
十来天的功夫,其他两座被占得城池终于收复了。
战事大捷,六百里加急,送往京城。
京城百姓无不欢呼相庆。
朝廷上下,也总算松了一口气,外患好歹是解决了。
至于是不是彻底解决,没人认真的去追究到底,因为顾不上。
太子跟其他王爷、皇子之间的斗争,已经白热化,期间还夹杂着皇帝和楚王的手笔,要多乱有多乱。
满朝文武,哪怕是中立派,也不免被挟裹其中,难以全身而退。
如今,一个个的就像坐在炸药桶上,时时提心吊胆。
后来有人提出,让平叛的大军赶紧回京,这会儿脑子再拎不清的也看明白了形势的严峻,自是盼着朝廷的兵马回援,这样心里才能踏实。
这提议,获得一致通过。
而且,最有意思的是,朝廷发去的调令文书上,还特意点名让许怀义带着队伍回京。
孙钰接到消息后,都忍不住冲着徒弟酸了两句,“你福将之名,看来已经非常深入人心了,谁回去,他们都不放心,就盯着你不放。”
许怀义自嘲道,“弟子回去能干啥?他们就能化干戈为玉帛了?”
孙钰摇头,“难,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如今的局势,谁都左右不了。”
就是皇帝想停手,怕是都掌控不了所有人的意志。
许怀义一摊手,“所以啊,他们就是自欺欺人罢了,该如何还是如何,弟子就算回去,也啥都不掺合,没那个金刚钻,就别揽瓷器活。”
孙钰蹙眉沉吟道,“就怕到时候身不由己,别忘了,你还在羽林卫当职,有些事避是避不开的。”
“弟子可以借着养病请假啊……”
“你还能一直在家躺着不出门了?谁知道他们……”
孙钰咽下那些犯忌讳的话,意味深长的道,“实在不行,就迎难而上,以你的本事和运道,说不定还能有意想不到的收获和惊喜。”
许怀义嘴角抽了下,“师傅,您拿弟子开刷呢?怎么迎难而上啊?稍不注意就得送命,比炸城门还危险,您还是饶乐弟子吧,弟子可不想要那种功劳。”
孙钰没再多言,转而叮嘱道,“回去这一路,也不要掉以轻心,自家人知自家事,城池是攻下来了,伤亡也不算太大,普天下都知道咱们打了大胜仗,可真相如何,你我都清楚。
叛军无心恋战,才叫咱们捡了便宜,他们应该是早有预谋,所以,撤的时候半点都不慌乱,眼下一部分躲进山里,一部分还藏在城里,还有一支人马往沿海一带去了。
目的摆的清清楚楚,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