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们走远了后,许怀义趁机闪进房车,吃了点东西,灌了瓶冰镇的汽水,发堵的情绪才缓解了些,然后找出手机,对着青州城周围一阵猛拍,再次进去,给媳妇儿留了张纸条,交代了几句话,贴在显眼的地方后,又闪身出去。
心里勉强释然了些。
有问题就解决问题,没啥大不了的。
没一会儿,那几人搀扶着回来了,看神情,就知道被打击的不轻,许茂元走路都有些踉跄,脸上更是晦暗的没点血色。
许怀义啥也不问,等他们爬上车后,喝了一声,“驾”,骡车缓缓离开,青州城被远远的甩在了身后。
回去的路上,气氛比来时可沉重多了,来时还抱着一丝侥幸,此刻,只剩下绝望,谁也不想说话,沉默的叫人压抑。
良久后,还是徐村长最先缓过来,强打起精神劝道,“想开了,其实也没啥,回去后该咋收拾就咋收拾,牛都喂饱了,车子好好修一下,别搁半道上再坏耽误事儿,现在打车厢也来不及,用油布弄个小棚子也行,外头罩上草垫子,也能挡挡风雪”
“最紧要的是粮食和衣服,多准备些方便储存的,吃起来省劲儿的,衣服要能过冬的才行,不然扛不住,还有药,这也是必不可少的,喔,还有银子,都找地方藏好了,一定记住财不露白,谁也不知道路上会遇到啥,其他乱七八糟的,就别带了,不够费力气的”
“爹”徐长松惶惶然的喊了声,却不知道要说什么。
徐村长一锤定音,神情变得坚决,“就这样吧,咱没别的路可走了。”
谁都知道,这一趟出来,原本就是给自己最后的机会和希望,现在,希望彻底破灭了,他们还能如何
跟刚才那些难民一样,来青州城碰运气吗
那还不如去逃荒有盼头。
在这里等着施舍,人才是真的废了。
高二叔在放下那丝侥幸后,比徐村长还要豁达,“村长说的是,咱之前想的最后那条路也给堵死了,逃荒就逃荒吧,能有多大事儿呢车到山前必有路,也许去了京城,咱们能有旁的境遇呢,树挪死、人挪活,咱们是老了,可还有孩子啊。”
刘大伯附和的点点头,这会儿心里也敞亮了点,还有心情追问,“定下去京城了京城居,大不易啊”
高二叔反问,“总不能去南边吧”
刘大伯沉吟道,“南边是鱼米之乡,不愁吃喝,也不用再发愁闹旱灾了。”
高二叔摇头,“可离着咱这里太远了,咱这老胳膊老腿的能不能走到还未可知,就算运气好,真熬到地方了,这辈子,还能再回来吗”
闻言,刘大伯倒是没话说了。
徐村长道,“我也觉得去京城好,至少有个盼头。”
高二叔附和道,“没错,京城还是天子脚下,比哪儿都稳当,闹啥灾咱们也不用怕,要是在那儿闯出名堂后,子孙后辈就不用再受苦了,咱这里虽好,可隔个几年就得闹一场旱灾,那些有钱有势的贵人倒是不怕,可咱们呢”
有朝廷赈灾还好,没有,就只能等死。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越说,倒是越精神了。
之前的沉重气氛,好歹冲散了一些。
车外,许怀义面无表情的听着。
孟二柱小心翼翼的瞄了他一眼,不知道为啥,这样的许怀义,让他既觉得陌生又莫名敬畏,再不是以前,那个可以跟他勾肩搭背、无话不说的哥们了,可那张脸,依然是那张脸,他甚至偷偷看过他耳朵后,那里有颗很明显的黑痣,还有大拇指有个疤,这些跟他印象中的一模一样,所以,他就是自己认识了十几年的人。
难道,以前的他是装的
可咋看都不像。
那就是像村里老人们说的,人在遭受重大变故时,会性情大变,一夜间就成长起来
“你看啥呢”许怀义又不是死人,被人一个劲的打量,会无知无觉。
孟二柱干笑着道,“看你现在,比以前威武了许多。”
许怀义扭头瞥了他一眼,“想说啥就直说,整这些虚头八脑的干啥”
孟二柱挠挠头,有些拘谨的解释道,“没啥,就是觉得,你跟以前不太一样了,觉得咱俩,好像疏远了些,那啥,怀义,我没旁的意思,更不是指责你,之前你遇上那些事儿,我都没帮上忙,你怨我都是应该的”
许怀义没好气的打断,“我怨你干啥,你家里是个啥情况我能不知道也不是疏远你,是我心里,压的事儿多,还没整明白呢,哪有心思去找你玩儿”
孟二柱愣愣的问,“那你现在呢”
许怀义道,“现在想通了,所以,打算换个活法儿,就是不知道你,看的习惯不”
“挺好的,真的”孟二柱憨憨一笑,有些不好意思,“你看你现在的日子,过得多好,比以前强多了。”
“你不觉得我六亲不认,无情无义”
孟二柱摇头,“你的处境我比谁都清楚,要不是实在没辙,谁愿意走到这一步挺好,真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