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想可,这岂非造反”
林长做梦都想大权独揽,想如晋侯一般居高临下受群臣朝拜。可他想的是成为世子,在晋侯百年后握住国印。而非有狐达口中所言,起兵围宫,造反算权。
“舅父,没有别的办法”
公子,箭在弦上不得不发。有狐达渐渐失去耐心。如果有别的选择,他会马上舍弃公子长。奈何丽夫人仅有一子,除了公子长无人能够扶持。
但是
公子,公子珩已知有狐氏旧事。若不能当机立断,一旦事情泄露,有狐氏陷入泥沼,您也无法独善其身。
混淆血脉的氏族,继承胡血的公子。
“哪怕仅是怀疑,宗室也不会容您,国人更不会容您。您势必被夺氏除姓,死无葬身之地。”林长呼吸加重,刹那间面如土色。
有狐达绝非危言耸听。
血脉之重不容混淆。一旦血脉存疑,他休想登上高位,下场只能是被驱逐。火光映在窗上,照亮树枝伸展的暗影。
枝权摇曳,恍如鬼爪凶厉。
公子长低下头,牢牢盯着膝前的杯盏。手指攥紧袖摆,用力到指关节发白。
良久,灯盘内发出爆响,他终于下定决心,抬头直视有狐达,声音紧绷“愿从舅父之策”善。
有狐达终于亮起笑容。
公子,事成之后,您为晋国之主,我
父为执政。逐国太夫人归越,族灭智氏、陶氏。三军交有狐氏,您方能大权在握,安枕无忧。
林长瞳孔微缩,在有狐达的逼视下不敢多言,唯有应是。
两人达成一致,马车离开公子府,顺着原路返回。和来时不同,公子珩也登入车厢,秘密与有狐达同行。
夜雾愈发浓重,弥漫整条长街。
马车穿过街巷驶入雾气之中,片刻不见踪影。唯有马蹄声和脚步声不绝于耳。声音渐渐隐去,数个人影从暗处现身。
彼此对视一眼,默契地没有出声,各自转身离开,朝不同方向疾行而去。智氏府上,书房内烛光大亮。
智渊和智弘对坐,两人面前铺开一张舆图。图上勾勒肃州城地形,有几处打上标记,都是藏兵之处。
智陵和智泽坐在下首。
智泽不久前入城,同行五百私兵都是军中精锐,在战场上所向披靡。
“查明四家私兵,数量超过三千。扈从奴隶不计,现屯兵城外。”智陵略微倾身,看向沉吟不语的智渊, 大父,为何要瞒公子
朝会之上,勋旧为难公子珩,智氏没有出面,反而串通一气。新氏族屯兵城外,分明是欲起战事,大父竟还隐瞒消息,不派人告知公子珩。
智陵委实不明白,心中更觉愤懑。
公子珩予智氏强弩马具,分明是盟约之意。大父为何这般行事心中想不通,智陵直接宣之于口,
少见他如此鲁荠冲动。智泽面现诧异,奇怪地看他一眼。“住口”智弘呵斥智陵, 尔敢质疑家主智陵不服气,非但没有低头,反而看向智渊。即便是受到惩罚,他也要问个清楚明白。
“你”
智弘横眉竖眼,单臂一撑就要起身。
智渊伸臂拦住他,看向执拗的长孙,沉声道 “我不说,公子便不知你未免小看公子珩。”
“大父,智氏本当与公子珩同进退。”智陵道出内心想法。在边城相处数日,他对林珩心悦诚服,全心全意想要扶持他。哪想到大父和季父竟会如此。
“智陵,公子珩掌权乃智氏所求,然智氏要同公子争权,也是势在必行。助公子珩不假,却不能自绝于勋旧。智渊
叹息一声,烛光照在他脸上,双眸中沉淀岁月的痕迹,盛满沧桑与无奈。
“大父莫非要做梁氏”智泽忽然开口,比智陵的问题更加尖锐。
“梁氏短视之辈。”智渊摇摇头, 前有中山国之祸,窃国之人必不长久。况晋人强悍,氏族群雄,智氏非独占鳌头,胆大妄为必死无疑。
智陵和智泽同时陷入沉默。
他们不明白智渊的选择,其所为太过矛盾。
智渊没有细讲,目光明灭,语气意味深长 “我看不透公子珩,陶裕也不行,有狐丹亦然。观其归国后种种,推及今日之祸,未必是机缘巧合。
“父亲,您是说公子珩有意推动这一切”智弘惊讶不已, 如何可能
为何不能”智渊反问道, 有狐氏等秘密屯兵,势必要围宫。无论成败,史官笔下必是乱臣贼子。中山国旧事在先,窃国之人当诛,乱臣贼子皆可杀。
诛杀乱臣合情合理。
纵然杀得血流成河,哪怕尸横遍野,也不会有人指责公子珩暴虐。天下诸侯更会拍手称快,骂一句杀得好。
毕其功于一役,远胜过纠葛数年。
若晋侯有此等谋略决心,何需扶持新氏族。所谓的牵制,不但没有削弱勋旧,反而闹得前朝乌烟瘴气。
“唯有一事,我始终无法参透,公子珩以何胜”智渊凝视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