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澡,就地睡了。至凌晨,被向联乔的呻唤声叫醒,原来是换季腿疼。他给按摩疏通了许久,向联乔的呼吸一会儿轻一会儿重的,梦呓似地问“斐然,是否发生什么事”
他看穿他的苍白,似受了外人看不出的深重内伤。
“没有。”
“明宝是个很喜欢你的好姑娘,跟她结束时,要讲清楚,要温柔一些,不要那么突然、生硬。你不要平白无故让一个姑娘为你伤心。”
昏暗中,他阖着眼,看不见向斐然咬得死死的下颌线,也未曾听清他有所波动的呼吸。
“知道了。”他平静无事地说。
他不知自己是否算温柔、清楚。
又过了会儿,向联乔抬起手,摸索着找向向斐然的。向斐然握过去了,被他在手背上轻缓地拍了拍。
“爱人之心不可伤呐爱人之心不可伤”他沙哑、含糊地喃喃说。
向斐然握住他手的力道终究失控,他那么用力地握紧了向联乔的手,垂在臂弯间的脸上,眼泪自紧闭的眼中划下一行。
兰姨第二日清早打包好了东西,预备下山去送到医院里,顺便接替向斐然。司机赵叔送她下山,在盘山路上,与一台计程车迎面相逢。
路窄,赵叔降下车窗,指挥司机打转方向盘。兰姨眼尖,自那角度刁钻的视野中瞥见模糊轮廓,咦了一声,未及多想脱口而出“那是明宝吗”
赵叔比她视角好,定睛瞧了两眼,将车窗降到底,大声问候道“明宝”
商明宝靠着窗,被声音惊醒,抖了一下,以为梦里的光怪陆离。又听到一声,她按下车窗,目光投去。
赵叔怎么也见老了两鬓生出白发,冲她笑“真的是你,还是兰姨眼尖。斐然不在,你不知道”
“我”商明宝摇摇头,“我正好来看爷爷的。”
他们还没公开,她很克制。
赵叔了然,也不拆穿她,“老先生在医院呢,你来我车上,我们正好过去。”
商明宝提前结付了车资,直到坐上那台新的红旗车时,仍觉得很不真切。
“向爷爷生病了”她目光紧着。
“哦,不不,”兰姨解释,“不小心滑了一跤,怕有意外,所以送去医院做个检查,留院看护几天。”
商明宝点点头,提起的心稍微安了些“斐然哥哥,这两天还好吗”
“不好呀。”兰姨担忧道,叹一声气“忙前忙后的,坐一坐的时间都没有。”
她对商明宝笑“你来了,他肯定高兴。”
商明宝觉得眼热,怕兰姨看出,将脸扭过去看窗外风景。
绿影翩跹,她睡着了,醒来时在兰姨怀里,车子已至市中心。
特护病房在单独的一栋,静谧的一隅,绿枝掩映红砖楼。在大厅做了严格的登记和核实,安保才放人。
电梯直升,商明宝的心要混着胆汁呕出来。
他会不会觉得她很麻烦、死缠烂打她不是这样的人,如果他怀着这样的认知和眼神,她会让他知道她的果决与骨气。
赵叔敲了轻轻的两下门,传来一道声音“请进。”
冷然的,沉静的,带一丝倦怠的哑。
商明宝蓦地将腋下的帆布袋抓紧。
赵叔拧开门,先进,兰姨后进。兰姨没关门,于赵叔层叠的肩膀脑袋间露出身后的半轮人影。向斐然漫不经心地抬起一瞥“谁来了”
兰姨和赵叔笑眯眯地各自往旁边错步,让出商明宝整个儿的身影。
她穿着简单的t恤牛仔裤,脱下来的羊绒开衫挂在帆布袋的肩带间,两手攥着拳头紧张的。
她一瞬不错地笔直看着向斐然,试图看出他是否有一瞬间下意识的觉得麻烦。
但向斐然只是抿着唇比自然抿合的状态更用了些力,目光移不开,喉结随着吞咽滚动了一下。
向联乔转过脸,招呼她“明宝来了来。”他招招手,也不问她是从哪儿来、怎么忽然过来。
商明宝忍着眼眶的热,若无其事地到了床边坐下,牵住他的手,嘘寒问暖。聊了一阵,商明宝自诩应对得特别自然。向联乔称闷,要向斐然带她去旁边单间。
一扇木门,薄薄的墙,岂能隔音。商明宝随他脚步进入,听着一墙之隔兰姨的声音,她有烟火气,跟向联乔汇报山里的一切,哄他开心。向联乔点头听着,让她多说,顺便拿起遥控器,将电视的声音调得更响一些。
单间也有电视,壁挂的,下面一块漆成暗红的实木搁板。商明宝就倚在这块搁板上,两手撑着,半握边沿。
他们很久没说话,显得隔壁特别热闹。
兰姨说昨日上山摘果子去了,柿子还没黄呢。
他们久久地
看着彼此,显得隔壁特别热闹。
新闻台说俄军在乌克兰打算再投多少兵力,进行了战线调整。
他们久久地看着彼此,谁也没开口。没有寒暄,也没有问候,没有开场白,也没有微笑。
商明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