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不好意思,脚滑了一下,鞋子它自己飞出去了。”苏瑜掏了掏耳朵, 语气里实在没什么歉意。
裴霜瞥了苏瑜一眼,满脸的指控。
她在胡说什么,我们明明都看见她脱鞋子了。
还看见苏瑜伸手甩出去,现在竟然说是鞋子自己飞的
亏她想的出来
也许是赖牛妈的哭嚎声实在太过刺耳, 裴霜扫了一圈, 发现老师、同学们腹诽归腹诽, 竟然没人愿意戳破这一真相。
王强一溜烟跑过去, 趁人不备把鞋子捡了回来, 邀赏似的看着苏瑜。
苏瑜摸摸他的小脑瓜,赞许的点了点头。
王强一下就高兴了, 还骄傲的挺了挺小胸脯。
赵深几个看他一眼,默默别开目光。
小屁孩,除了会争宠什么都不会, 他们可跟他不一样
赖牛妈指着正在穿鞋的苏瑜, 无比气愤“你是故意的我都看见了我们都看见了裴校长”
嘴里的口水喷洒出来,离得近的同学下意识往后躲了躲。
裴校长被她一喊, 才如梦初醒,“啊什么, 我刚在和学生说话, 没看见。”
赖牛妈气得直挠头, 偏偏她又不知道该怎么辩驳。
而且她发现, 都没有人站在她一边
意识到这点以后,赖牛妈又哭了。
她一边哭,嘴里一边振振有词“呜呜呜, 你们都欺负人,欺负我们孤儿寡母我不管,打人就是不对,你们无论如何都要给我们一些赔偿拿不到赔偿,我今天就不走了呜呜呜呜,总不能因为我们家里没男人,就活该被你们欺负吧呜呜呜呜,孩子爹,娃儿爹”
三角眼回村汇报过后,赖牛妈就跟外人打听过了。
宁树没钱,宁树的养母却有钱,孩子被打了,赖牛妈没想过要打回去,赔点钱总是应该的吧
她也不多要,就管苏瑜要二百块钱。
光看苏瑜这一身打扮,二百块,赖牛妈断定她能拿的出来
等有了钱以后,她一定要去割二两猪肉
呜呜呜呜呜,家里已经太久没见油水了。
想着那笔还没影儿的钱,赖牛妈哭的还挺有劲儿的,保卫科的同志们劝了几句,她不止没歇,反而更大声了。
裴霜给吵的额角狂跳,直接吩咐保卫科的同志去喊公安,公安不来,赖牛妈恐怕是不会歇了。
赖牛妈听见了,却无动于衷。
她觉得裴校长不会叫,公安也不是随便谁喊了就会来的,她肯定是在吓唬自己。
对,裴校长就是在吓唬自己
心里下了决断,哭起来不要命似的。
没人觉得她可怜,只觉得聒噪的厉害。
宁树默默站着,垂在身侧的拳头捏的紧紧的。
只觉得刚才打赖牛那一顿还太轻,该再重些,把人打的起不来身才好
明明受欺负的人是他,一直被威胁,被打、被抢饭盒的人是他,怎么赖牛一家倒成了受害者
他站在原地,既觉得孤立无援,又有种深深的无力感。
眼前的这一幕好像似曾相识。
是了,以前宁树还跟着爷爷奶奶住在村里的时候,他被人打了,对方的父母就是这么上门闹事的。
无论宁树说了多少次,他是出于自保才动的手,但就是没人信。
他们不止不信,还借机跟奶奶要赔偿。
他奶奶也总是会给,五毛、一块、三块宁树甚至怀疑他爸的哪点抚恤金,全都用来交赔偿了。
给了钱还不算,还得压着宁树跟他们低头。
亲自上门道歉。
宁树不想去,他说他没打人,是别人打的他,自己是被气狠了才动的手。
奶奶没说信也没说不信,但非常坚持要宁树上门道歉。
宁树至今都忘不了,那时候自己像个提线木偶一样,一次又一次登门,一次又一次弯腰、低头是什么模样。
回家以后,奶奶就哭了。
她说“宁树,奶不管你是为了什么动的手,但你反抗就不对。咱们家在这里本身就没什么根底,你爸爸又不在了,以后更要缩着脖子做人。忍忍吧,以后挨打了,记得别还手”
宁树后来果真没还过手。
他一直忍着,忍到对方觉得没劲,觉得他的反应无趣,自然也就不会再找他的麻烦了。
他不知道苏阿姨是不是也会跟奶奶似的,希望他能忍耐,跟对方道歉。
如果真的是这样的话
宁树眨了一下眼睛,觉得心里好想破开了一个大洞,不停的漏着风,冻得他整个人一个激灵。
他想的入神,不妨身后站了一个人,温暖的手掌落在他肩膀上。
宁树一下绷紧了身体,听见那人掷地有声道,“宁树没做错,挨打了,就该打回去。”
“婶子,您自己也说,你是来给孩子讨个公道的。宁树呢宁树的公道谁来讨